为此他将这想法告诉了张苍,后者表示类似的羊毛织品其实老早就有。殷商时期,羌人纳贡的物品里面就有织皮。中原地区葛、麻、蚕丝、芦花、柳絮……这些都能用来御寒,实在不行还有各种兽皮。而羌人以放羊为生,就得想法子御寒。于是乎,就想出以羊毛织成衣裳。
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好比楚越之地因为多江河的缘故,往往更擅长水战。再加上气候摆在这,吃的也都是稻米而非粟米。
织皮虽是贡品,却不受待见。因为处理的极其粗糙,而且还有股无法祛除的膻味。谁若是穿着织皮出门,必会遭人鄙夷。散发着的恶臭,堪比胡人。
黑夫可不管这些,能驱寒保暖才是真的。他特地是花费百钱,直接从羌商身上扒下来件织皮用以研究。顺带花钱买下上百头的羌羊,其中公母都有。可惜没带上些女羌奴,不然黑夫多少也得买点。羌商说了,只要黑夫有兴趣出的起钱,开春就给他带来。上至五十,下至八岁满足不同口味需求。
然后,羌商麻溜的滚了……
黑夫要羌女,是想着让她们教妇人如何薅羊毛,如何织成御寒的冬衣。他对羊毛衫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前世刷到个短视频瞧见大v做过。
简单来说就是把羊毛剪下来,然后再用皂荚熬煮的水浸泡熬煮软化,同时去除里面的油脂。待羊毛蓬松软化后,就以钉刷梳理。而后就以捻机揉捻,这步是最为重要的,也是最考验耐心和手艺的。若是手艺不到家,捻出的羊毛线就容易粗细不均。
最后再把羊毛线卷绕成团,用以运输售卖。而后按照经纬交错的方式就可以织成羊毛布,最后织成衣裳或是手套足衣乃至围脖都没问题。
关键时刻,羌瘣就来了!
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
黑夫挠挠头,想着学宫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他一天去几趟茅房估摸着皇帝都知道。知道他想搞羊毛衣,所以就安排羌瘣来学宫也属正常。
……
“听说,你对织皮很感兴趣?”
羌瘣则是打量着黑夫。
不过,却是略带失望。
没想象中那么的黑。
羌人比黑夫黑的一大把。
看来都只是谣言罢了。
“欸,瘣公是如何知晓?”
“他们说的。”
羌瘣指了指正在骑羊的胡亥。
黑夫是看破不说破,想不到这羌瘣演技也这么好。而后笑着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关中寒冷,动辄便有人冻死。冬衣被衾皆很单薄,难以御寒。现在虽修有暖榻,可外出却很不便。此外上有意北伐,吾听说北疆塞外更冷。吾出自士伍,知晓冬衣被衾的珍贵。届时,北伐将士们当如何面对塞外风雪?”
他当初跟着伐楚,找母亲写家信要钱就是想添置夏衣。像这年头的衣裳,还是比较贵的。所以很多黔首都打着补丁,就是因为葛麻布帛价值不菲。就好比先前诸侯为战,布匹可是硬通货,甚至能直接作为货币使用。
好比给秦国干活的隶臣妾和城旦舂,他们的夏衣冬衣都得交钱。冬衣110钱,夏衣则是55钱。若是个头比较小,那价钱也能便宜些。
想白嫖衣服?
不存在的!
没钱也无妨,干活抵债就行。
“上赐你字万家,还真没错。”
羌瘣轻轻点头。
他驻守云中郡多年,深知寒冬风雪有多冷。他麾下就曾有锐士,晚上睡觉时被衾遭人偷走,最后活活冻死。因为寒冷,手上都有冻疮烂疮。莫要说挥舞兵器,连吃饭都费劲。
“你不嫌织皮是蛮夷之物?”
“这有啥的?”黑夫满不在乎的拂袖,指向羌瘣所骑战马,“我若没猜错,这戎马也是出自胡人。若在咸阳,起码能卖两万钱,而且是有价无市。都是蛮夷之物,为何会争抢戎马,而嫌弃织皮呢?”
“咳咳,羊织皮有味!”
张苍在旁默默的背刺着黑夫。
见他偷换概念,就忍不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