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言句句是实,倘若不信,可派人核查真相。”拓跋仪大声道。
慕容麟冷笑道:“当着我大燕陛下和群臣的面,你胆敢信口开河,此乃当面撒谎欺骗。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着离开了。”
拓跋仪沉声道:“你若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本人孤身前来,要杀要剐也由得你们。”
慕容麟正待说话,慕容垂摆手道:“此事自能查个水落石出。朕即刻派人去往铁弗部,自可得知真相。”
拓跋仪道:“陛下若派人前往查问,可要当心刘卫辰抵赖不认。这等事,他怎会承认?”
慕容宝喝道:“不信他们,难道只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拓跋仪道:“自然不能。只是希望能够兼听圣断,不必相信任何一方的言辞便可。”
慕容垂点头道:“该当如此。然则朕要问你的是,既然你们认为这是被人挑拨的误会,为何不将良马物资归还我大燕,则可冰释误会。你此来可曾带来了?”
拓跋仪摇头道:“错不在我,为何要将良马物资返还?那是刘卫辰说的清清楚楚,进贡给我大魏的,而不是燕国的。燕国索要,也该去找刘卫辰那厮去索要。我大魏可以进贡良马物资给大燕,但那是我们的心意,这是两码事。”
慕容垂道:“然则你们愿意进贡我大燕良马物资么?”
拓跋仪道:“当然。我家大王说,大燕和我交好,理当有所表示。只是目前马匹牛羊尚未养肥,过了一冬,都是瘦弱毛长,拿这些马匹牛羊进贡,实在是不恭,会让陛下误会我们诚意不足。待到秋高气爽马匹牛羊膘肥体壮之时,我大魏将挑选良马干匹,牛羊万头,并各种物资进贡大燕,以表交好之意。”
慕容垂抚须而笑,道:“好好好。魏王有如此诚意,那还说什么?早有此态度,朕也不必言辞激烈的派使者前往了。伤了两家的和气。此事可休矣。”
慕容麟沉声道:“陛下,不能这么算了。此事牵扯到刘卫辰和我大燕的关系,焉知不是缓兵之计。况且,此人不过是口头承诺,岂能作数?这件事还需详查。”
拓跋仪沉声道:“自然要查。陛下,臣愿留在中山几日,等待贵国核查结果。十天半个月也无所谓,正好游览大燕的大好山河,风土人情,领略上国风采。待得结果出来,我再走不迟。倘若发现我撒谎欺骗,我愿领罚便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仁至义尽了。慕容垂内心里其实就是希望此事能够顺利解决,哪怕他知道拓跋仪的承诺不尽不实,哪怕他知道,关于刘卫辰的事情应该不是拓跋仪所说的那样,但对方既然给了台阶下,那便应该顺台阶下来。
大燕去年攻打徐州损失太大,也大挫锐气,实在不宜用兵。另外,慕容垂自己也有些厌倦了四处作战。年纪大了,也疲惫了,心态上也发生了变化。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局面,好歹也算是完成了夙愿。慕容垂也不希望葬送掉目前的局势。或许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事情,需要后世子孙来完成,自己只需稳住局面,将这一切传给子孙们便是。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和现实的情形,慕容垂决定不必深究此事。
“甚好。贵使便留几日,领略我大燕大好河山。待得查明事实,再回魏国便是。今晚朕设宴招待你,毕竟是魏国来使,大燕不能缺了礼数。道厚,明日你陪同贵使四处游览一番,好生照看,不可怠慢。”慕容垂道。
慕容农出列行礼道:“儿臣遵命。”
……
当晚,慕容垂于皇宫设宴,请拓跋仪前往赴宴。慕容宝慕容麟慕容农等人都来作陪。席间,慕容垂问了些关于魏国的事情,拓跋仪似乎毫无戒心,事无巨细侃侃而谈。
谈及征服贺兰部的事情,拓跋仪有意无意的提及贺兰部八万铁骑全部归顺拓跋珪的事情,也提及魏国骑兵兵马已经超过二十万的机密之事。暴露了许多机密的信息。
慕容垂听了,更坚定了不愿同拓跋珪作战的决心。以目前大燕的实力,要解决拓跋珪恐怕需要大费周章,很难碾压取胜。既如此,不可轻易动手。
宴席散后,慕容农送拓跋仪出宫去馆驿歇息,慕容宝和慕容麟却留了下来,向慕容垂进言。
慕容宝道:“父皇,儿臣认为,拓跋珪毫无诚意,派来使者信口开河,挑唆欺骗。此人野心勃勃,趁着我大燕和徐州交战的时候劫我良马物资,试探我们的底线,对我大燕殊无尊敬之意。派来使者也只字不提归还之事。这种行为,若加以纵容的话,将来其他人也会效仿。当予以惩戒之。”
慕容麟在旁也道:“正是。父皇万不可被轻信他们。拓跋珪绝非善类,此刻不灭之,将来必成大患。我大燕将来要一统天下,必须铲除这个祸患,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慕容垂皱眉道:“事实尚未调查清楚,怎可轻易用兵?总要弄清楚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