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龄石苦笑道:“再一再二岂可再三,对方又不是傻子,必会有所防备。”
郑子龙道:“那可未必,所谓兵不厌诈。也许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反而会疏忽。”
朱龄石笑而不语,他当然想要复刻上一次的袭扰。但恐怕是不成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朱超石举起干里镜对着山下蜿蜒的祊河河道上看去,想看看对方有没有在河道和河岸设防。忽然间,朱超石愣住了。
“那是什么?河道边那么多兵马在做什么?”朱超石叫了起来。
众人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秋雨迷蒙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这样的天气,大营只见轮廓,更遑论看到细节。
所有人都举起了干里镜查看,随着干里镜的移动和旋转,李徽看到了在大营下游约莫三四里的河岸边忙碌移动的大量燕军的身影。他们隐没在秋雨迷雾之中,若不是有干里镜,根本看不到他们。
此刻,一队队燕军士兵在河岸上忙碌,车马在秋雨之中来回穿梭,显得繁忙无比。
“他们在干什么?像是在筑坝!”郑子龙叫道。
“还真是。你们瞧,他们运来泥包土石往河道里倾倒呢。真是奇怪。这是要断我水源么?”朱龄石叫道。
“断水源?这不是说笑么?还有沂水呢。再说了,这又不是旱季,怎么断?”郑子龙道。
李徽放下干里镜,冷笑起来:“慕容垂,还真是有些计谋呢。”
众人忙看向他,满脸疑惑。
李徽抹了一把蓑笠上淋落脸上的雨水,沉声道:“他们不敢攻城,怕受我火器打击。所以便想出了这筑坝截留的攻城之计。倒也有几分谋略。”
“主公何意?筑坝跟攻城有何干系?”朱超石道。
李徽道:“筑坝蓄水,水位高了之后,毁坝以水攻城。临沂地势低,平素都要防洪。这祊河水流大,只要蓄水数日,便可令临沂城遭受洪水之灾。到那时,这仗还怎么打?城还怎么守?”
“哎呦!”众人恍然,都惊愕瞠目。
“倘若再将沂水截断,同时毁堤水攻,便将如何?临沂必遭灭顶之灾,什么也不会剩下。”朱超石道。
“果然是毒辣之计啊。这么一来,洪水冲下,别说我五万大军了,连城中的数万百姓都要全部覆灭了。”朱龄石喃喃道。
“老贼确实够狠,但说到底,这计谋倒也不错。”李徽沉声道。
众人皱眉不语,李徽继续道:“慕容垂号称百战不败,那可不是靠着勇猛,更多的是智谋。此计兵不血刃,不论其他,单以攻城之计而言,是为上策。不过沂水筑坝应该是说说而已。沂水宽阔,他们还没这个本事,除非他们愿意在这里等到冬天。但即便如此,祊河筑坝也一样可以淹没临沂。筑坝之处距离临沂城不过六七里,只要蓄积一定的水量,便可让临沂陷入汪洋。”
“幸而我们今日前来侦查,得知敌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郑子龙咂舌道。
“可是我们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难道主动进攻?”朱超石皱眉道。
李徽没说话,举着干里镜静静地观察下方。众人知道李徽在思索应对之策,也都默默在侧沉吟思索。
此刻秋风涤荡,风雨萧瑟,雨水落在岩石树林之中,嘈嘈切切,充斥耳鼓,嘈杂无比。
……
燕军的筑坝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祊河虽然比较宽,河水也比较湍急,但是整体而言,河水偏浅。河床上遍布砾石,最深处不过一人深而已。这让筑坝之事变得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