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入画

陆观南眼皮垂下,看了看他。

韦松忙道:“微臣只是提醒,别无他意……诗赋已经做好了,我待会就派人送到东宫。”

陆观南语声淡漠,道:“拿来我看看。”

韦松遣人拿来。

韦太傅尤擅诗文,辞藻天然。写宜国太子,又沾染了点清都华丽风流的意蕴,将那意气风发的太子写得跃然纸上,潇洒灵动,性情随意。

“太傅妙笔。”陆观南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些诗句,只觉阿凌便在眼前。

能得这位赞誉,可不容易,韦松忍不住抚须而笑,“殿下谬赞,不过信笔罢了。”

陆观南目光不离,道:“我还以为太傅不会写的。”

说起这个,韦松又笑了笑,竟十分真诚:“原先是不打算写的,那本是凌太子的胡说八道。不过这几日下来,我倒是对太子有些改观,都说太子轻狂,倒也不假,却也轻狂得可爱。嘴里不饶人,可这些时日,遥春县查点星楼,祁王府寻解药,哪一项不是亲力亲为。微臣想了想,忽生灵感,提笔一气呵成。”

闻言陆观南有些意外,心中难得几分宽慰,“太傅竟这么想。”

许国的人都劝他远离凌纵,骤然听见这么一番,倒让陆观南哑然失笑。

时日有限,他们还需检点行装,韦松又说了几句,便走了。陆观南托他将自己前几日写的画也一并送入东宫。

黄昏霞光入屋,陆观南坐在榻上赏着一盆染了金光的晚樱。太阳渐渐西斜,最后一抹落日余晖,也终将不见。

屋内幽暗,陆观南闭了闭眼,燃起灯烛,取纸笔来,心随意动,将方才韦松的诗文,一字不落地写了下来。

“萧萧……举目……”

东宫,凌当归正津津有味地念着诗句,虽说他诗赋素养太低,却也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这可是韦松写的哎,许国乃至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师级文人啊,何其有幸。

凌当归将宣纸放在匣子里珍藏,再看看鸿胪寺送来的画。解开系带,展开画轴,凌当归不由地一怔,仿若置身于画中。

春月清丽,惠风细雨,柔腻如丝绸般的漱河两岸,开有百花,间以飘然杨柳,烟波之上,有一寻常小舟。

小舟上,二人对坐,一把剑、一壶酒,腰上白玉佩,眼底明亮笑意,大有相忘于江湖之清净。

而远处,是数不尽的青山与飞鸟。

凌当归捧着画,细细看来看去,蓦然心中触动,有些感慨,慢吞吞地将画轴卷起,一个人呆坐在案上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