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夔递了个台阶,澹台衍自然从善如流。
那位名医接过药渣,仔细闻了闻,又捏出一些放到掌心仔细辨认。
“草民记得,陛下一柱香前刚喝过一碗药膳,药膳里放了一味半夏。”
为以保万全,所有药膳方子、汤剂方子都是先给澹台衍三人看过之后才敲定的,他们不见得能看懂药方,但他们可以共担风险。
“半夏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的功效,正对陛下的症状。”太医壮着胆子说道。
“若单服用半夏自然无错,可这副药里加了一味乌头,而根据药渣来看,乌头的用量远远多于药方里所写。”
话说完,那位太医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虽仍腰背笔直地跪在地上,但眼中分明已然不抱希望。
“半夏与乌头可是相克?”贺夔探着身子好奇问道,一副求知欲极重的样子。
“没错,半夏与乌头若同时服用,便会激发乌头的毒性,严重时,与服用断肠草无疑。”
“那这,岂不是妄图弑君?”贺夔拔高了音量,一脸惊骇。
“贺侯慎言,方子是太医院一同拟定的,难道是太医院联合弑君不成?”
“中书令大人说的是,更何况这送药的还是皇后宫中的人,总不能皇后娘娘也……”
“贺侯爷!”王霈贞冷下脸,疾言厉色地喝止道。
贺夔摸摸鼻子,悻悻然地坐过去,鼓敲到这儿,就不该自己唱了。
只见那位太医猛地抬起头,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是我做的,药膳和汤剂原本应该间隔两个时辰再服用,是我蒙骗了那位内侍,并在熬药的时候加大了乌头的剂量。”
“你可知弑君是何种罪名?”
“死罪,株连九族。”太医双眼赤红,似有盈盈泪光闪动,恶狠狠地说道,“只可惜我全族上下早已被诛杀殆尽,只能用我这一条贱命来平息陛下怒火了。”
澹台衍的目光暗了暗:“你到底是谁?”
“殿下今日若肯放我一马,我便可为你报母族之仇,清河崔氏,鲜花着锦,却倒在了一桩莫须有的巫蛊杀人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