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爱这孩子像疼爱自己的孙女儿。
“我都嫁人了嬷嬷别再宠我,我可不想头天就失了礼。”
她走出院子,先了套五行拳,一如从前做姑娘的习惯。
这院子哪都好,就是没有设个箭靶子,也没有专余出片地,叫她好展展拳脚。
正打着拳,听到不远不近有人在吊嗓子。
她好奇地问嬷嬷,“王府附近可有戏班子?”
嬷嬷面露不屑,“那边住着王爷的小妾,是那贱人在唱。一大早成什么体统。”
元仪却不这么想,她向“那边”走去。
嬷嬷要拦,元仪正色道,“如今我是府上正经主子,八抬大轿抬入王府的侧妃,嬷嬷管得这么多不如回曹家好了。”
顿时,嬷嬷不敢再多嘴。
“对了,王爷的妾也是有身份的人,以后别再叫我听到贱人二字。”
她施施然穿过花丛小路,声音明明很近了,却被一道墙拦住去路。
这可难不倒元仪,她搬起块大石头,站上去看到正在吊嗓子的梅姗。
对方穿着练功服。不光唱了一段,还耍起刀枪,耍得极精彩。
元仪看呆过去,不由喝了声彩。
梅姗转过头,只见墙头上露着张稍带孩子娇憨的圆脸,乌黑溜圆的大眼睛钦佩地盯着自己。
“你是哪院的丫头,我怎么没见过你。”梅姗声音清脆,劈开早晨氤氲的薄雾。
“我是落云轩的。”她的声音带着天然的快活劲,仿佛对什么都兴致勃勃。
“怪不得没见过,你不伺候你主子,怎么跑这儿来,当心她起来不高兴了惩你。”
“她不会的。哪儿能进你院里呀?”
梅姗向自己身后指了指,“你走错方向了,从那边绕过来。”
没想到这女子却用力一跳,双手撑墙,翻过墙来,动作十分利落。
她拍拍手,梅姗本来笑眯眯瞧着,待看清她身上的云霞锦,笑意顿时被吹散在软风里。
“姐姐怎么不高兴了。”
元仪开开心心拿起一支花枪上下细看。
她小时候喜欢过一段琵琶,求了父亲很久要学,却被痛批一顿,说那些东西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大家小姐不必学。
元仪和父亲争辩,“我可以只供自己乐,又不拿它卖艺有什么了不起的。”
“杀人越货的强盗还使枪呢,父亲使了枪就是强盗一流吗?”
最终被教养嬷嬷罚跪了一个时辰,因她不尊父亲,肆意顶撞。
琵琶终究没学成。
她不喜欢家中教的东西。
她喜欢诗词歌赋,她的哥哥们多是武夫。
但是也有因为爱好而学会作诗的。
有会吹笛的,有能唱歌的。
女子相较之下,走路说话都必守劳什子规矩。
好容易出嫁了,她再不要有人来约束她。
想做什么,想结交什么人,都要由她自个说了算。
偏要请个乐师来教她弹琵琶。
她还想唱戏,偏学些从前家中不让学的。
上花轿时,女子要哭嫁,她全然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