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鹤的胳膊撑在桌子上,他略略向前倾身,眼睛直直地看着李未迟。
“若衡昌当真做了背叛大庆国之事,我怎会阻止你判他的罪?
你一句话都不曾向我透露,到底是不信任我,还是…心中有鬼?”
李未迟一瞬间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爆出,一字一句道:
“沈临鹤,你可知,你在同谁讲话?!”
南荣婳看着沈临鹤与李未迟互不让步、针锋相对的样子,心中更加忐忑起来。
她猜不到梦中的情景发生在何时,李未迟登基,衡昌被砍了头,这是现实中尚未发生之事。
可东平寒月又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方才沈临鹤提及东平寒月杀了东平一族,这可是现实中直到东平寒月死去,都没有发生之事。
为何双喜的预知之梦变得脱离了现实?
南荣婳心头疑惑,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
片刻后,沈临鹤站直了身体,他向后退了一步,离李未迟的檀木桌子远了一些。
随后低沉着声音道:
“衡昌之事,我会查明真相,若到时查出是你冤枉了他…”
沈临鹤没有说完,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未迟,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大殿。
南荣婳的视线从沈临鹤决然的背影上收回,看向孤坐在龙椅上的李未迟。
只见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而后靠回到了椅背上。
他身前的桌子上,黑色的包袱旁边赫然平摊着一本奏折,奏折上清清楚楚写着沈临鹤的种种罪状,言明他在多年前就与衡昌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
而那奏折的落款是——傅庆堂!
眼前的一切如迷雾一般,南荣婳如今有些怀疑这梦的真实性了。
梦中人的行事做法与现实中实在是大相径庭。
比如傅庆堂,现实中他根本没有理由去陷害衡昌和沈临鹤,这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可梦境中他为何这样做?
南荣婳的目光凝在奏折上,待再次抬头时,大殿中却已燃起了烛火。
夜已深,李未迟却还没有休息,他一脸倦容正在查看各地的奏报。
桌上黑色的包袱已不见了踪影,血迹也已被擦得干干净净。
这时殿门忽而大开,一阵寒风窜了进来。
明明门外没有人,李未迟却一下起了身,匆忙走到玉阶之下,对着殿门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恭迎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