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自尝苦果

说到这里,秦恪心中一阵酸楚,冷不丁瞧见裴熙,忍不住发怒:“你看看你,穿得这么单薄,还生着病!程方!将旭之带到厢房,让太医令为他看诊!”

裴熙苦笑一声,出人意料地没挣扎,秦恪在房间踱了几步,沉吟良久,才说:“裹儿,为阿耶磨墨。”

秦琬利落地应下,取了墨条,略磨了几圈,便停下动作。

秦恪见状,奇道:“怎么了?”

“无事,只是感慨,好东西和差东西,感觉就是不一样。”秦琬尴尬地笑了笑,看都不敢看父亲一眼,继续动作起来。

听见女儿的话,秦恪越发心酸,他望着秦琬的眼神极为怜爱,目光落在摊平的宣纸上,却化作一股决然。

次日,代王上书,严明四子秦敦痴傻之事。以孺人周氏照顾皇孙不周为名,褫其诰封;其子秦敬,不孝长辈,不悌兄弟,以爵位为由诓骗婚姻。念其为代王诸庶子中最年长的一位,予其安家费,责令出府,而永世无爵。

与奏折前头的大半段内容相比,后头的小半内容,什么媵王氏私配宗女婚姻,褫夺诰封;什么媵李氏将宗女照顾得好,封为孺人;什么长女已出嫁,次女和三女正直花信,请封乡君。于请封者,自然是天大的事情,对代王和圣人来说却不值一提。正因为如此,代王连另写一封奏折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在一封奏折里将事情交代清了。

圣人看着这封奏折,发现懦弱长子本行云流水的字迹,如今竟有点铁画银钩的意味,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不由叹息。随即,圣人大笔一挥,写了两个字。

准、奏。

消息传开,满座哗然。

代王秦恪是个老好人,这是满朝权贵都公认的事情,他温吞而优柔,很少说人坏话,更少处罚旁人。哪怕对一个人不喜到极点,他也是远远地避开,绝不会因一己好恶去伤害对方。正因为如此,他此次的行为才更显得决绝,也让旁人不住猜测:代王这是不是在向圣人宣泄着愤怒?毕竟,若不是圣人偏心,他就不会流放十年,儿女都不能教养,弄得如今乱七八糟。好容易回来,没犯半点错,就被排挤出皇位继承人的范围,换做是谁,心里都有气啊!

对这则流言,赵王的反应最大——若无代王,他在诸皇子中就居长,继位天经地义。听见长兄成了宗正寺卿,他高兴得紧,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两碗,更莫要说酒,可如今……也对,那张椅子,谁不动心呢?大皇兄,若你真不知好歹,做弟弟的,可要给你点教训了!赵王心中盘算着,找个什么机会给长兄难堪,忽听得门人禀报,魏王轻车简从,进了代王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