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知她心事,安慰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再说了,哪怕众人皆知,宗正寺卿与皇位无缘,但古往今来,哪一朝的宗正由皇长子任过?若是……你说,那些古板的朝臣,究竟是信奉兄终弟及呢?还是父死子继?”
听见他用这般不在意的语气说起如斯狠辣的事情,秦琬怔了一怔,方道:“我还打算看看。”
裴熙闻言,不屑挑眉:“怎么?你怕死?”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秦琬顿了一顿,失笑道,“门外就在厮杀,敌人随时有可能闯进来,我却只能看着阿耶阿娘,手上攥着一块锋利的瓷片,瑟瑟发抖……那种命悬一线,生死不由人的感觉,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所以,我想看看魏、鲁二王。”
她如今已是县主,身份尊贵,只要新君能容下长兄,她就一生无忧。倘若真能过这种日子,不去走那条坎坷艰难的路,也不是不可以。
圣人活下来的几个儿子中,赵、韩二王的事迹,秦琬听了几桩,并不认为他们拥有足够的眼光、智谋、胸襟和度量。至于鲁王和魏王,行为虽也听过,却颇为片面,秦琬不敢轻易下断决。
她毫不避讳自己的懦弱和犹豫,裴熙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是个若无九成把握,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来的主儿。愿意拿自身下赌注是一回事,牵扯到关心的人,身家性命全赌在里头又是另一回事。
“既是如此,我陪你去好了。”裴熙很直接地说,“也好帮你把把关。”
秦恪一走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便问:“什么把把关?”
见他这么快就回来,面上还带着一丝郁色,二人想都不用想,也知秦敦的情况不大妙。
这种时候,裴熙不好发话,哪怕他从来没将自己当过外人。故秦琬上前几步,拉着父亲的袖子,仰着头,问:“阿耶,四哥怎么样了?”
秦恪摸了摸女儿细软的头发,叹了一声,闷闷地说:“老四以后……再也不会正常说话了。”
秦琬虽已猜到这种可能,却没想到秦敦真倒霉至此,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啊?四哥他……”
“太医令说,他烧得太过厉害,哪怕醒来,也……”就是个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