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钻过腐朽的木门,站在天台上。
水箱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留着寸头的胖子,他的面前放着一张画板,周围堆放着颜料。
这是方辰第一次见到赵文宇,出于性格的相似,都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两个人很快成了朋友。
后来的整整一年,方辰每天中午吃完饭都会来找赵文宇。
“明天就要去参加统考了,有信心不?”
赵文宇站在天台边上,手里夹着烟,俯瞰着学校。
方辰来到他的旁边,递过去一罐可乐。
赵文宇摇了摇头,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碾了一脚,打开可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的心定不下来,大概是完了。”
后来,正如他自己所说,统考分数是他往年来所有测试的最低分。
他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去了芜湖的一所大专。
大二的时候报名入伍,去了XJ,驻守边境两年,期间,两人也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两年义务兵结束,退伍,赵文宇回了老家,去了一家汽车4S店里做销售,每个月的工资够用,也能存的下一部分。
方辰偶尔刷到他的朋友圈,就是分享一些日常。
一辆电瓶车都能逛完的小城,日子算不上多精彩,却也还算开心。
因为赵文宇的电话,方辰不再睡觉,车厢里的乘客所剩无几,夕阳透过车窗,车厢充满明艳的橘黄色。
“瓜子,花生,矿泉水,泡面,香肠。”
一辆装满零食的小车,路过方辰身边。
他抬手,笑道:“麻烦,一瓶矿泉水,谢谢。”
“好的。”
方辰接过水,轻轻点头,“看来今天客人很多,东西也没剩下多少了。”
乘务员笑着摇头,回道:“先生,这趟车,两周后它就要退休了。”
方辰眼中闪过一道落寞,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即将退休的火车,失意的人,以及剩下的一抹黄昏。
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被誉为历史上最悲情的开始,第二年的深秋,方辰延续了这份悲情。
火车到站,方辰站起身,环顾四周,格外安静,整节车厢中只有他一个人。
一辆绿皮火车,驶过方辰短暂人生的所有荒凉。
出车站,许多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问他要不要打车。
方辰都摇头,火车站前广场,他买了袋苹果
方辰拖着行李,刚出站,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到他面前,问道:“到市区,一口价五十块。”
而方辰头也不抬,直接把行李扔给了男人:“坐,肯定坐,但是这车得我来开。”
话音落下,方辰抬起头,两人四目对视,异口同声的道:“好大儿,爸爸想死你了。”
戴着墨镜,理着寸头,国字脸,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灰色风衣的男人正是赵文宇。
听到声音的瞬间,方辰就认出来了他。
“你慢点,怎么和耍流氓一样?”
方辰的手直接往赵文宇的裤子口袋里塞,嘴里还嚷着:“快点把车钥匙给我。”
“你八辈子没开过车吗?别瞎摸了,在屁股兜里。”
赵文宇领着方辰走到自己新提没多久的车旁边,坐到副驾驶,然后打了个哈欠问道:“还会开吧?路上慢点。”
“你这车买保险了吧?”
赵文宇抬起头看向主驾驶正一脸坏笑的方辰,“什么意……”
话音刚落,车从原地弹射出去,差点让没系好安全带的赵文宇从副驾驶飞出去。
“橙子,你疯了吧?”
缓过来的赵文宇赶紧系好安全带,抓着扶手。
方辰则是把音乐调到最大声:“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从市区到地铁站修建了一条快速路,不测速的路段,方辰更是一脚踩到了一百往上,在测速路口又降到了八十。副驾驶上的赵文宇,看着车身逐渐趋于平稳,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欢迎回家。”
“到家了。”方辰眼神变得柔和,语气中满是释然。
赵文宇问:“家里人知道吗?”
方辰摇头:“没敢说。”
赵文宇抬起手拍了拍方辰的肩膀,他当然知道方辰家中对他的期盼。
“没想好怎么说之前,你先住我哪。”
方辰点头,如果推辞一番就显得虚伪,两个人从来不和对方客气。
二十多分钟后,方辰的车平稳的停在了小区门口的停车场里。
赵文宇打了个哈欠说:“我爸妈回老房子里了,新房子装好,说是给我当婚房,我一个人住,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赵文宇家里装修的很简单,唯一算的上花哨的地方挂着他的画和在XJ当兵时拍的照片。
赵文宇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冰可乐,走到躺在沙发上的方辰旁问道:“还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