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乃公去也。”
刘季可没忘记正事,夏侯婴为让他免于刑罚甘愿受数百笞刑,被关在监狱一年之久,咬死不松口。所以证明他没结交错人,自然要去看望夏侯婴。望着手上的狗腿,他还是觉得差点意思。
恰好,这时路过了酒肆。望着里面忙碌的妇人王媪和武负,饶是刘季脸皮厚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隔三差五经常来酒肆贳(shi)酒,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这回送刑徒至骊山,沿路开销都是靠僚友救济。他又素来大方,压根就没剩下几个钱……
“咳咳……”
“亭长回来了?”
“乃公想再贳酒,不知……”
武负顿时笑了起来,作揖道:“亭长不必如此。主吏掾前些日已将酒钱结清,还给亭长留了五百的酒钱。只要亭长想喝,可随时来饮。”
“萧兄……待某如此好?”
刘季都愣住了。
他与萧何乃是兄弟相称,平日也是待他不薄。这回出面担保夏侯婴,令其能被赦免释放。又为他结清欠债,还给他留有酒钱。如此,明显是不对劲!
“是啊,主吏掾和狱掾要去咸阳当大官咧。”王媪在旁附和,感慨道:“听说是那南郡乌鸟自千余名秦吏中,挑中的他们。再过三日,他们便要出发。到那时,夏侯还得送他们去咸阳咧。”
“南郡……乌鸟?”
刘季顿时愣神。
又是他?
他自咸阳而归,沿路听了不少关于黑夫的消息。据说黑夫已爵至右庶长,还得皇帝赐氏赐字,被破格提拔为泾阳县令。按理说内史诸县长吏皆由皇帝指派,可这回竟然是让黑夫自行挑选提拔。如此殊荣,举秦都找不出第二人!
现在,刘季全都明白了。难怪萧何会帮他还钱……这是因为要离开沛县,所以才在临走时帮他把事都摆平。
诏令下达,萧何也无法拒绝。
见其要离开,刘季也颇有不舍。
萧何能力出众,前年郡守亲至沛县要升他为郡长吏。只是萧何以照顾宗亲老幼,再加上身体抱恙为由给拒绝了。去年萧何便故意做错些小事,上计考核排名中游,自然就没有升迁的机会。
可刘季知道,萧何却是另有原因。他记得那时他还未当上亭长,他去请教萧何秦律。两人饮酒闲聊,借着醉意萧何便说了些事。
秦国现在看起来强盛,却有诸多隐患。比如秦国至今未立太子,始皇帝若某日病逝,当如何?
还有这些年几乎天天打仗,诸侯子民皆已厌烦。好不容易安稳两年,秦国又要启兵南征。诸多更卒戍卒被征调,前往越地。南征赢了,他们很可能留戍当地。南征若有闪失,他们便会死于越地……沛县的戍卒被选中为伍后,宁愿逃至芒砀山为群盗,也不愿去越地。
所以,萧何不愿离开沛县。若是担任郡中长吏,便要直接受监御史的监察。相反留于沛县,他们可以暗中筹划。沛县乃是桑梓家乡,萧氏数代经营更为当地豪族。就算是沛县县令做事,也得看萧氏脸色。可若去了郡城,他们定会处处受制。
宁为县君,不为郡吏!
这就是萧何的想法!
始皇帝死后,天下必会巨变!
所以他们要留于沛县,静待其变。
然而,如今诏令下达。
萧何曹参即将前往泾阳!
刘季只觉得胸口郁闷至极,黑夫无姓无氏也是从亭长干起。可现在是爵至右庶长官至泾阳县令,关键是还把萧何曹参全都给调走了。
千余名秦吏,为何偏偏选中沛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