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婉转动听,步伐轻盈灵动,你若是不说他是个男的,那还真有不懂行的觉得他们是女的。
“戏子也不好当啊。”
陈宝船听着这动听的嗓音,心底却生起股怜悯。
“听人家说,他们都是班主从被父母卖掉的五六岁的小男孩里,挑选骨相声音长相都俱佳的买回去。”
“买回去便关小黑屋,每日只给些粗粮给他们吃,直到孩子肤色变得白皙细腻,这才将他们放出来。”
“然后对孩子们正骨,正骨就是将孩子的脚掌对折,脚趾掰断,再用布匹紧紧给缠住。”
顾晨听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不就是人家说的三寸金莲,这不是给女的缠的,还给男的缠呢?
只听陈宝船又道:“这般才能让这些孩子蝶步轻盈,和女孩子一样,说话也要像女孩子一样声音细细的,不听话便要挨打挨饿。”
“成日日复一日练功,为了身材纤细他们更是吃不饱饭,听说每顿只能吃个五六分饱。”
“等到长大了名声远播,达官贵人纷纷慕名而来,有的呢,是单纯喜欢嗓子,有的……却馋人家身子……”
“他们又要唱戏,又要接客,这样的生活往复,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被人看不起……”
偏偏外人瞧着他们光鲜亮丽,都以为他们过着什么好日子。
有些人家啊,还争相把多出来的儿子卖出去,卖出去能得一笔钱,等他们长大了又能用孝道让他们继续给他们钱。
“人口买卖要不得啊。”
顾晨看着技艺娴熟的花月容,又看向他那双只有拳头大的小脚,瞬间便觉得手中茶有些没味。
“就是父母也不能卖孩子,不,父母更不能卖孩子。”
达官贵人不能狎妓,但是没有说不能狎男啊。
所以律法被人钻了空子,这些男孩子被训练成女孩儿的模样,成了达官贵人的替代品。
有违人性,造孽啊!
正说着花月容已一曲唱罢,无数达官贵人朝他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去自己的府上坐坐。
花月容想拒绝又不敢得罪,只得陪着笑脸同他们喝酒,并沉默着接受他们动手动脚和语言眼神的调戏。
顾晨忽然就觉得好这场面好脏,当即起身便离去了,留下满脸懵的陈宝船在他背后喊。
“顾兄,还没听完呢,你这是去哪儿啊?”
可顾晨没有回答他,陈宝船又舍不得浪费自己的茶水点心钱,便只好自己继续听下去。
顾晨今日本也喝得多,冷风一吹才稍微地清醒了些。
这时候天上落起了雪,顾晨伸出手接住那雪片在心里道。
“你到底在不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