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梁愣了一下,竟然瑟缩了。
他默默地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是想挑战皇权威严吗?
太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垂帘听政。
大玄朝的皇位只能是元祚的,自己这样一味跟他对着干,是想试探新君的底线,还是在拿曾氏全族几百条性命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韩青峰见曾梁不说话,硬着头皮出列,朗声说道:“臣昨日得了一支五百年的老山参,想要进献给太皇太后,并恭请太皇太后凤体安康。还请皇上允准。”
“允准?”元祚冷声斥道:“上一次,你把宜春老道引荐给太后,说那妖道可以治好穆宗皇帝的病,结果呢?穆宗皇帝半夜暴毙,现在就躺在你面前的棺椁里!朕还没问你弑君之罪!现在你又说什么百年老参,韩青峰,你是觉得朕如三岁小儿一般愚蠢可期吗?”
“臣未曾弑君,也从不敢欺君!求皇上明察!”韩青峰躬身道。
元祚看着韩青峰健硕的脊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大的胆子!
都说到弑君欺君之罪了,这狗贼还敢站着不跪!
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明察?朕本想等穆宗皇帝的丧事办完再查你,但你如此迫不及待,朕只好成全你了。”元祚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靳春。
靳春出门,须臾便回来,身后跟着皇城司总督海宁以及……
“逆子!你怎么在这儿?!”韩青峰看着一身白衣的韩俊虞,心底忽然一慌,上前就要踹人。
“韩大人。”海宁闪身挡在韩俊虞身前,“韩四公子是重要的人证,休要伤他。”
韩青峰怒声斥道:“什么人证?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混账东西!我养的孽畜我还不知道么?他能证明什么?!”
海宁邪气一笑,说:“韩大人急什么。他能证明什么,也要等他证明后再说。”
韩俊虞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永远都拎不清,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说:“这个账本我看不懂,但里面都是朝中各部以及各州郡大人们的名字。或许能证明什么吧。”说着,他把册子交给了海宁。
海宁其实早就知道这是韩青峰卖官鬻爵的账册,但他还是象征性的翻开看了看,然后吓得合上册子,双手送到元祚面前。
“奴才该死,这里面的人命奴才万不该看的。求皇上恕罪。”海宁跪在元祚面前,双手举过头顶。
卖官鬻爵这样的事情,凭着韩青峰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他背后的人是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嘉熙皇帝的灵柩尚停在奉先殿,他当政期间的宰相余时飞便被弹劾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结党营私……
韩俊虞的这一本账册,把帝都城搅动的天翻地覆。这个时候,最安静的地方却是永宁宫。
但现在的官眷们,没有几个人还有心思哭先帝,而是人人自危,生怕哪天皇城司的人把自家的门踹开,来一场抄家的大风暴。
好在新君似乎并不打算在国丧期间问罪重病在家的宰相。而是先把韩青峰压在皇城司,命刑部,大理寺合审此案。
五万禁军总督的职衔落在了许乘这位千户的头上。但这只是开始。
国丧之后,元祚便把禁军拆开,先遴选五千年纪小、身手好、家世清白、思想过硬的整编成健龙卫,是为天子近卫,交给宁伯亲自管带。
再选三万人归许乘,改编为腾骧卫,是为天子扈从。许乘晋升为腾骧卫总领。
剩余的一万五千人剪除跟韩青峰关系密切的党羽之外,依旧保留禁军编制,扩增至三万人,只负责帝都皇城九门的安防,提拔禁军中另一个叫童武的千户管带,晋封童武为九门提督。
至此,天子近卫分成四组:皇城司,健龙卫,腾骧卫,禁军。
原本握着帝都防务的禁军,从此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