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年,国家出版局党组制定了新的稿酬标准,适当提高了基本稿酬,恢复到之前水平,著作稿提高到千字3至10元,翻译稿则是千字2至7元,同时恢复了印数稿酬,印数稿酬,每印1册~2万册,每万册按基本稿酬的5%付酬。
其中诗歌按照十行一千字计算,所以也不用担心写诗吃亏,要是真一个字一个字扣的话,那全国上下的诗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得饿死。
需要注意的是,这只是基本稿费,像《收获》杂志这样的大型期刊,影响大印数多,又坐落在魔都这样的大城市,经费宽裕一些,稿酬发放的标准也要比一般水平高;有些特别优秀的作品,或者知名作家的作品,能给到千字三十甚至更多。
沈隆这篇《黄土地》一共一万两千多字,汇款单上的金额是三百多点,《收获》杂志是按照千字二十五块的标准给的,算起来顶得上沈隆搬砖近半年的收入,比刚参加工作的青年一年的工资都高。
就算和开砖窑的孙少安比也不差了,孙少安和秀莲两个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挣了六七百块,他一个月可不止能写一两篇。
如今可以说是近些年来作家日子最好的一个阶段了,相对较高的稿费和低物价让文学成为一大批有志青年的梦想,正是在这个时期文坛涌现了一批新人,余华、苏童、王安忆、张抗抗、王小波、史铁生、毕飞宇、古华、陈忠实、贾平凹等人都是在这个时代走上文坛的。
在过几年,稿费还会上涨,调整到著作稿每千字6元~20元,翻译稿每千字4元~14元,如果能出书并且畅销,赚得还会更多一些。
等到了九十年代,作家的好日子就结束了,物价持续上涨,尽管基本稿酬较原来有所提高,但同样字数文章的稿酬能买到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第一个时间,这一阶段能够全职的作家就很少了。
那些作家几乎都是作协或文学院的成员,有一份稳定的工资,稿费则是另一笔进账,要不然光靠稿费可没办法养活自己。
不过这些对沈隆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已经脱离了为钱操心的阶段,他完全可以让自己和孙家、田晓霞过上富足的生活。
第二天沈隆和包工头说了声,早走了会儿,赶在邮电局下班之前到了营业厅,将汇款单递给柜台后面的小姑娘,看到他一身揽工汉的打扮,小姑娘略微有些嫌弃,头也不抬随口说道,“等着吧。”
这时候可不讲什么微笑服务,不管去啥地方办事儿都别想有个好脸色,除非你身份不一样,人家一眼就能认出来。
“取钱是吧?也不知道早点过来,都快下班了你才来。”小姑娘嘴里嘟嘟囔囔,目光随意扫了下汇款单上的单位还有数额,三百一十三块五,《收获》杂志社,稿费?
嗯?稿费?小姑娘愣了下,如今政策放开了,在外面跑生意的人也多了起来,她不是没见过大额汇款单,可稿费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娘回过头来招呼同事,“刘哥,你平时看的那本杂志是不是就是《收获》啊?有人来领《收获》杂志发的稿费了。”
“卫红,你肯定看错了,咱们黄原已经好久都没人能在《收获》上发表文章了,怕不是《黄原文艺》吧?”后面有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随口说道,咦,不对啊,就算卫红刚上班,也不可能把两个字看成四个字吧?难道是那位大家又有新作了?
他赶紧站了起来四处打量,如今文艺青年可是很吃香的称号,那个单位都有那么几个爱读书,爱琢磨写作的中青年,他的目光在沈隆身上一闪而过,他实在没办法将这个揽工汉和能写文章刊登在《收获》上的作家联系到一起。
“喏,你看,就是《收获》。”卫红将汇款单递给他,上面醒目的字样差点闪瞎他的眼睛,这可是收获啊,要是我能在上面发表一篇文章,那红梅还不……这时候,作家同样是一个非常能收获女性景仰的身份。
“还真是,是那位老师来取稿费了?我帮您办!”刘建国赶紧把小姑娘挤到一边,再次搜索起来,可看着外面的人,没那个像作家啊。
“老师不敢当,是我来取稿费了。”沈隆拿出了双水村开的介绍信,身份证要到四年后才开始在一些大城市进行试点,现在全靠介绍信或者户口本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刘建国愣了下才接过介绍信,把上面的名字和汇款单上的名字仔细对照,这才确定面前这个揽工汉真是汇款单的主人。
“孙……孙老师,您这是体验生活去了?”刘建国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出这么个理由来,怪不得人家能在《收获》上发表文章,看人家这体验生活的态度!
“算是吧,能不能麻烦帮我办快点?这都快下班了吧?”沈隆催促道。
“没事儿,没事儿,就算下班了我也得给您办好啊!”刘建国露出笑脸,转头就开始呵斥后面的人,告诉他们不用排队了,今天已经下班了。
“孙老师您稍等下,我去给您倒杯水,马上就给您办好。”虽然看着比自己年轻,但人家都能在《收获》上发表文章了,那就得叫老师啊。
刘建国把自己的杯子用热水洗了好几遍,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招待领导的茶叶给沈隆泡上,然后飞快地帮沈隆办好手续,取出三十一张十元大团结,三张女拖拉机手一元和一张纺织厂五毛。
“谢谢!”沈隆接过钞票道了声谢,就见刘建国又拿出一个笔记本递到自己面前,“孙老师,帮我签个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