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坐在那里,阳光从树叶中透过来,光影斑驳的停留在她身上,有种玉石般的温润透亮感。
她眸色淡淡含笑,白衣沾染了夏末的气息。
他隔着门缝看去,好一对郎才女貌。
谦谦君子,清正如竹,窈窕淑女,清幽如梅,好一副般配的景象,这才是真正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阮二郎听见裴元清在问:“大道之行也,下一句是什么?好好想想。”
女儿冥思苦想,偷偷将目光看向母亲,寻求答案。
她看了一眼,轻轻道:“天下为公。”
裴元清无奈看了她一眼,眼里却没有责怪,反而满是包容与温柔。
妻子颇为不自在的低下头去,仿佛是偷糖被抓包的小孩子。
她这样羞涩的小女儿情态,阮二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
从前记忆中,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安静淡漠的面容,后来便是默默垂泪的背影。
可能是酒精令人头脑混沌,阮二郎有些发愣,为什么他会在这一刻觉得,里面的才是一家人,岁月静好,安静融洽。
而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流浪醉汉,满身狼狈。
躲在这暗处,窥视华光。
那个小小的院里,传来女儿的欢声笑语,阮二郎这才恍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女儿的笑声了。
不知怎地,他没有进去大闹一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去撒泼打滚的要钱。
可能是,他今日喝的酒太多了,令他有些糊涂了。
也可能是他累了,实在是没力气。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若是人生能过够重来,他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是裴元清。
他何尝不希望自己也能是个正直君子。
是一个好丈夫。
是一个好父亲。
是一个……能令她喜欢的人。
……
他喝酒喝得更多了,好像只有醉了,才能在梦里,忘却这一切的烦恼。
才能丢弃,这一副无用的臭皮囊。
才能丢弃……这个无用的、他自己都瞧不起的阮二郎。
最近他好像时常在做梦,梦见自己是裴元清。
雨霖寺庙初相遇,白梅树下的少女,抬头看见他,唇角绽放一个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