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只觉得臂膀处的金线来回游动,犹如锯齿般割扯着道袍,瞬间刺入了肌骨,由一点红逐渐扩散染红了整个肩臂,而他整齐的发髻,也已然被金线割扯下来的风刮了一刮,瀑布似的黑发散落下来,凌乱潦倒地垂在肩前。
徐云麒眉宇忽忽一跳,仿佛不愿看见那点血红。
“苏折,你现在只是人身而非妖身,你受不住的……”
而苏折抽痛般吸了口气,脸白如纸地看向徐云麒,咬牙笑道:“当初我可是把你的整条臂膀都斩断下来了,你都能受得住,这又算得了什么……”
徐云麒几乎恨铁不成钢地厉瞪他:“都这时候了,你还想逞强么……”
苏折惨然一笑道:“我若逞强到底……你是打算绞断我这条臂膀么?”
“只是看在我们到底师徒一场的份上,麻烦你下手干净利落点儿……不要扒我交给那些人……”
他说话素来淡然,如今血染衣衫,背缚受绳,却依旧是娓娓道来,话语间有一股冰上血舞的脆弱与坚冷,颤动纤弱的身躯,配着脸上的坚定之色,只让人觉得他不是在负隅顽抗地狡辩,而是一个受刑的义士,连从他口中问出答案,搭救师兄,好似都成了一件不义的恶事。
徐云麒眼看着苏折,视野间金光普及,心头却是晦暗无比,沉沦与痛苦在心头如千百知蚯蚓蠕动攀爬。
他要救的师兄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草菅门人性命不说,连此地无辜百姓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他抓住的苏折却连续救过他的门人多次,实实在在地避免了多次的门派纷争。
这世间的一切是非公道,黑白正义,原本该是无比简单易懂的,何时竟变得这样难分难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