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自己确实是个挑战。
挑战在于——他还不能把自己画得太像。
必须在画上露出许多适当的错漏,绝不能暴露出自己对金乌妖身的熟悉。
徐云麒画他,本就带了美化与想象,他也可以冲着这个美化的路线一走到底。
打定主意后,苏折立刻掀起袖管。
他先从笔筒里随手提出了一只狼毫玉管笔,再摆平了上好带一种草木清香的白腻宣纸,在画纸的四角压了紫檀木的镇纸,一边细细观看徐云麒所画的金乌,一边勾勒起了线条。
徐云麒眼见他开始了临摹,也取了一张白宣纸,却不用笔,不蘸颜料,只用指尖沾了水,在纸上描了几下,忽的,画纸中印出了一个湿润的杯形,徐云麒两指微微一磋磨,画纸上就漂浮出了一个水晶般透明的茶杯。
他微笑着捧着水晶杯子,轻轻一晃荡,杯子里就装满了透明而清澈的茶液,其茶香之芬芳,绝不似水墨而成,而是真叶实片捣碎后的味道。
他就这么坐在一旁的藤木椅子上,捧着茶,亮着眼,瞧着苏折的临摹。
这模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可是苏折却临摹得辛苦。
而在千万里之外的行幽那边就更加辛苦了。
不是看得辛苦,而是憋得、气得、恼得辛苦。
他瞅着恢复了影像的玉石屏障,眼底一丝冷芒闪过,几乎有什么无形杀意化为了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