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
陶兰芷死了,顾荣该消气了吧。
且不论被放逐至三千里之遥的荒僻之地,人迹罕至,环境艰苦,仅论当前的逆境。流放之途,漫长而艰辛,犹如无休止的煎熬。
没有银钱贿赂押解的衙役,他怕是根本活不到流放地。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舍不得死。
望了又望。
等了又等。
盼了又盼。
始终无一人是来送他的。
直至破风声响起,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甩在顾平徵的后背上。
“时辰到了,还磨蹭什么。”
“快些赶路!”
顾平徵疼的呲牙咧嘴,壮着胆子道“我女儿是忠勇侯夫人,是大乾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
“再通融一二,稍等些时辰。”
“她一定会带金银、衣袍、吃食来给我送行的。”
回应顾平徵的又是一一鞭子“天是还没黑,但这也不是你做白日梦的理由!”
“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侯夫人请旨弃父姓、改母姓。不曾想,陛下顾及汝阳伯府先辈们的功绩,不予应允。”
“还带金银、衣袍、吃食给你送行?”
“你敢梦、敢说,老子都不敢听。”
“走!”
又是一鞭子。
与此同时,周遭响起一阵阵奚落的笑声。
顾平徵脸臊的通红,讨好的央求“再等等,再等等。”
即便顾荣不来,二弟总是要来的。
顾荣对二弟一向出手阔绰大气,二弟不缺银钱。
“等什么等!”官差瓮声瓮气。
另一名官差轻咳一声,低声劝道“到底是忠勇侯夫人的生身父亲。”
“闹的再凶,也打断骨头连着筋。”
“关起门来说,也就是微不足道的家事。”
“要是哪天谢侯夫人又念起这老东西的好,你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攥着鞭子的官差,脸上的戾气僵了僵,冷哼一声“那就再等两刻钟。”
“两刻钟后,继续起程赶路。”
“要不然,今儿夜里就得宿在荒郊野外。”
“深秋的夜,冷起来也能冻死些老弱病残。”
顾平徵点头哈腰,赔着笑。
时间一点点流逝,顾平徵的心越来越慌,过去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如此绝望。
二弟当真这般无情吗?
为了讨好顾荣,连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也不认了。
顾平徵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已经看到阎王爷在向他招手。
一旁的官差仰头看了看天色,催促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