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在哪儿都能做,但奇怪的瞎子可不是哪儿都找得到。

瞎子走得很慢,瞧得出他还并没太习惯瞧不见路的日子。但他的脑子却很清醒,趁尹家乱作一团,他没有急着出城,而是毫不迟疑地向城北偏僻曲深的小巷子里走。

巷子愈走愈窄,曾九早弃了马车,徒步跟在他身后,她已发现他每一步几乎都迈出一样的距离,且每当拐角处总能及时转入,从没走错过一步,看来他来尹家庄杀人,绝不是逞一时血勇,图一时痛快,他早已暗中做好了预谋,连退路都已探得一清二楚。

瞎子沿小巷又走了一百七十二步,左转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曾九像一只轻盈的猫一样跟了上去,但当她刚转进拐角,迎面忽而闪过一点寒芒——

是瞎子的剑!

瞎子已静静地在这个拐角处等了许久,因此这一剑是久候多时的一剑,剑光几乎如毒蛇般霎时就刺到了曾九胸前,眼看已经躲无可躲,但曾九仿佛早有所觉般倏而向后飘退两步,这本来应该万无一失的一剑便只刺到了她身前一尺的空气中,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瞎子的剑刺空的下一瞬,便又落回到身侧。

他没有选择追击,而是时刻防备可能出现的偷袭,因为来人蝴蝶般飘出了他的剑程之外,但他却几乎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这个跟踪他的人,轻功已高妙到了他难以企及的地步,就算他瞧得见这个人,他的剑也绝不可能跟得上。

可这样一个人,若想跟踪他,又怎么可能粗心大意到被他察觉?

除非是有意为之。

正想到这里,笼罩他的无边黑暗中,忽而有人嫣然笑问:“你好,我叫曾九,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道极尽动人的声音,就像荷角上欲滴的露水,几乎能倒映出声音主人的神容姿貌。就算是瞎子听了,也会情不自禁的认为说话的女孩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但眼前这个瞎子却只面无表情的冷冷问:“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