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一车就这样在官道之上缓缓而行,约莫半个时辰,驾车的佝偻老者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回首,望向渐行渐远的江霖城,凝视片刻,浑浊双眸微动,转向着马车之中,轻声开口。
“陛...主子,您若在,端木秋不敢乱来,可您....端木秋可掌着九门司呐!”
“停车...老严...”马车中人,威严之声从马车中传出。
一旁驭马随行的中年人听闻,忙翻身下马,凑近马车,正欲下跪,却听车中人再开口:“既是出了宫,莫要行这些虚礼...”
“是,臣...想来行了久了,主上疲乏,我请命去往前路,寻一处脚店,请主上允准。”灰衣中年人恭敬开口,眼神却无意间瞥向驾车的佝偻老者。
“恩,你这么一说,也确感乏了,去吧。”马车中人,似是很满意灰衣中年人此番请命,当即允准。
灰衣中年人得主之令,随即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沿官道疾驰而去...直至不见身影,马车中人,再度开口。
“忠齐。”
佝偻老者,听闻马车中人语气一瞬,立时回过神来,正欲开口请罪,却听马车中人声调顿转。
“这么些年,陪着我,在那深宫之中,倒是委屈你了。”
几是滚落马车,忠齐面上惶恐顿满:“主子恕罪,是忠齐忧心,故而...多嘴了几句,还望主子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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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人似并不在意,依旧语调沉稳,不知是在说给忠齐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你说我在,端木秋他不敢乱来,难道我离开江霖,端木秋就敢乱来了?”
“老奴...老奴...”跪于马车旁的忠齐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支支吾吾,想要掩过。
车帘掀开一角,齐云帝齐劭露出嘴角,目光落在跪于雪中的佝偻身影,大量一番,随即轻启笑容道:“既是出了宫,有什么便说吧,恕你无罪。”
“是。”忠齐俯首于地面雪中,不敢抬头。
“端...端木秋毕竟是当年七子其一,无论与萧相还是...还是他,都渊源颇深,更何况七子之中,端木秋与令狐夏更如亲兄弟般,主子离京,他...他会不会去寻威国公的麻烦?”忠齐战战兢兢说出心中之言,随即将头俯得更低,就差埋入面前雪中。
齐劭唇角笑容始终未变,只是手中那串玉持已在轻轻捻动。
“当年皇兄麾下齐云七子,皆天纵之才,虎德、吴奋乃当世虎将,端木有王佐之才,褚、卫二人心思细腻,令狐...令狐忠义无双,上官信更是得萧相亲传,勘破命理之道...这七人,我若得之一二,何愁大业不成...只可惜...”
手中玉持顿止,齐劭语势稍顿,继续自言:“这七人中六人,皆性格有缺,唯端木秋乃十全之才,他与令狐夏之情谊,更胜其余五子,不了却他心中这桩心事,恐难令他全心投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