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图阁的画,倒是深谙你的口味啊。”
姬成玦正在赏着画。
当初梁地李富胜战死,平西王过望江前,曾遇一已经致仕的燕地官员,此人擅画春宫图,以此为雅趣;
且其人也有毁家纾难的气节,本意是想激平西王去平乱的,后被折服,愿意作画奉献。
画,完成得有点慢,因为中途他生了一场病,就是现在,身体也不大好,但总算是将作品按照约定交了上来。
画中场景,你可以说它是不堪入目,但你也能说它是“美不胜收”,是艺术,是瑰宝;
这玩意儿,主要还是看评价人的地位高低。
这一册画卷里,基本都是以身材丰腴自带风韵的女子为主,可不正是投某人所好么?
只不过,画被送上来后,正主还没来得及看,皇帝倒是先拿过去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回程的路呢。”王爷提醒道。
皇帝听到这话,
手当即就一哆嗦,将画册搁在了一旁,宛若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随即,
皇帝又道;
“就与皇后说,朕受了点伤?内伤,对,内伤,得静养,静养。”
“这可不成,岂不是说我没能在上谷郡照顾好你,置你龙体安危于不顾?”
“姓郑的,还是不是兄弟,还是不是兄弟啊,是兄弟,就得分忧!”
“真的勇士,要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再说了,你这也不算什么惨事。”
“合着你是饱汉子不知撑汉子恐。”
“呵呵。”
“你就不累?”皇帝好奇地问道。
他这后宫里,就一后一妃;
但姓郑的王府后宅里,算上福王妃就已经有四个了。
王爷云淡风轻地摇摇头,不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皇帝嘴角勾勒出些许弧度,一声冷笑,显然,皇帝不信。
“谁叫你早年时不多锻炼呢。”
“行了行了,别再显摆你那五品绝世武夫高手的实力了,还真有脸一直得瑟这个。”
“跟别人,没法得瑟,跟你这个不入品的,岂不就显示出差距了么?”
马车,停了下来。
皇帝和王爷下了车。
剑圣在不远处坐着,魏公公则伺候在边上。
薛三与樊力正在准备着叫花鸡,
阿铭则在摆酒杯;
更外围,还有一群没穿锦衣的亲卫正在游弋。
皇帝东巡至渭河后折返,途径奉新城,接上了皇后与太子,銮驾启程归京;
但实则,皇帝本人则和平西王爷以一种“微服出巡”的方式,走另一条路,向西来到了望江边。
有銮驾在,皇帝偏不坐,他就是要玩儿。
“唉。”
皇帝席地而坐,感慨道:
“姓郑的,这次一别,也不晓得下次见到你得是什么时候了。”
王爷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道;
“说不定是你弥留时,等到了我率军入京,然后你躺在龙榻上,握着我的手,对我托孤。”
皇帝对着平西王翻了个白眼;
王爷继续道:
“按照你的性子,说不得那会儿还会假惺惺的来一句,若是太子不可扶,你可取而代之。
看似大方,实则临死前再利用咱俩的矫情堵我的路。”
“我说,姓郑的你想得这么深远的么?老子的后事也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戏码不都这样演么,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我尽可能会来晚一点,慢一点,让你死撑到最后,等到魏公公惊喜地喊一声平西王爷来了,你正好闭眼,省得看你人之将死还要再演戏。”
边上正在铺毯子的魏公公听到这话,身子微微抖了抖;
好在,魏公公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皇帝与平西王之间这种比当年先帝和两位王爷之间更可怕的肆无忌惮。
“姓郑的,咱说点儿实用的,前头就是望江了,我过了江和銮驾汇合后就得成朕了,有些话,日后在信里说真没现在人对着人说合适。
魏忠河,让开。”
“是。”
魏公公让开,其先前铺好的毯子上,画着的,是诸夏地图。
“我每天可是都用这床毯子入睡,这就是时刻提醒自己未完成的大业。”
皇帝指着毯子有些自豪地说道。
王爷则好奇地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处潮斑,
“这儿……”
“不要在意这个。”皇帝“老脸一红”,当即又拐回了正题,“咱们先具体地拿捏一下章程。
我估计,再有个五年,基本能实现先前亏空的弥补了,燕晋百姓的日子,也能恢复如初,哪怕没什么积蓄,哪怕也没安定多久;
但已经足以应付起一场对外的战事了。”
“前提是,能打赢。”郑凡提醒道。
五年的积攒,是足够战事开启了,但战争的频率,还是太高了一些,刚建立起来的看似稳定实则脆弱的民生,很快就会因为新一轮战事的到来遭受极为严重的破坏。
但这样不是不能打,
正如先帝在时那连续的多场对外战事,基本都是这般打下来的。
前期苦,但只要能赢,军队能得军功,朝廷能得地盘,以战争胜利的方式获得收益,还是能支撑起这套循环的。
就像是爬坡到顶峰,下坡时,就顺畅了。
大燕最大的问题就是先前三国大战时,
南门关那里粮草都中断了,
这就意味着大燕国力贫乏到连上坡推的那一下都已经无法完成的地步。
“对,所以先一口气直接灭掉哪一个,并不现实。”皇帝看着王爷,“所以……”
王爷伸手在身前轻轻一挥,
道:
“可以先削半个。”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