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
是真的在颤动!
王梆子的嘴巴还没闭合,只是有些茫然地看向身后。
周福已经坐起身,
目光,
死死地看着北方。
那里,
有一层黑色的乌云,愈来愈广,也愈来愈深,顷刻间,就形成了黑云压城之势!
周大山傻乎乎地道:
“哪家老爷的骑兵,好大的排场。”
先前对他爹说担心燕狗来的是他,但其实,最不相信燕狗会来的,也是他。
反而,
先前大声喊着燕狗不可能从年大将军面前过来的周福,已经早早备下了做黑龙旗帜的布料。
此时,
周福一巴掌抽在了自家儿子的脑壳上,
骂道:
“攮球的!”
随即,
周福大喊道:
“乡亲们,停下,都停下,跪下来,跪下来!!!!!!”
周福一个跳下了骡车,跪伏了下来,双手放在头前的地面,屁股翘得老高。
不得不说,
这个一辈子生于庄子长于庄子成家生子于庄子的老汉儿,他在保命方面,其实有着一种过于常人的天赋。
他跪下来了,
他儿子周大山也马上跪了下来。
其他人,则还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很是茫然无措。
周福埋着脑袋,
大喊道:
“是燕狗………是燕军来了,燕军来了!!!!”
周大山的身子颤抖起来,燕……燕狗真的来了?
大家伙都开始跪了下来,学着周福的模样,屁股翘得老高。
别说逃跑,
如果北面黑压压一片正在快速逼近的,真的是燕军,那你再怎么跑也没意义,骑着骡子跑过燕军的骑兵么?
看似很慢,实则很快,一队燕军骑士已经策马过来,他们将周福这一群人包围住。
而在另一侧,燕军大部队还在快速地向南移动。
周福没敢抬头,但他能够通过响动感知到一些,他大概猜到了,这支燕军的目标………其实和他们此行是一致的,
是,
郢都!
这时,
一道庞大的阴影出现在了周福面前,
阵阵炙热的鼻息吞吐过来,打得周福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周福只得抬起头,
看见一只巨大的凶兽就矗立在他面前。
“这…………这…………”
凶兽身上,
还坐着一尊身着鎏金甲胄的伟岸身影。
那个人微微低下头,
目光中,仿佛带着无上威严。
周福整个人都开始颤栗起来,这一刻,他想哭,他是真的想哭,像是小时候撞了客抱着自己老母的腿大哭。
不能怪周福没胆色,
要知道就连“胆大包天”的那位伯爷,在这目光之下,次次也只能低头。
“京里,兵多么?”
周福咽了口唾沫,强行让自己镇定一些好让说话能连贯,他现在已经无法去思考对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农户这种问题了。
他只是本能地去回答给面前这位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丝一毫地反抗念头都没有。
“回………回贵人的话…………我们这批粮…………就是送去送去给…………那些新调进进京…………京外大营大营的兵吃…………吃的。”
凶兽身上的男子微微颔首,
随即,
凶兽迈开步子,绕过了周福等人,开始了继续奔腾。
大军,
就在周福等人的面前,两侧,不停地疾驰而过。
尘土,一层一层地飞扬起来,落在了周福等一众小陈庄的庄户身上,但没人敢起身去拍打,这一身穿出门的好衣服被这般糟蹋了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大家只是很默契的,将自己的脑袋埋得越来越低,将自己的屁股,翘得越来越高。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没人去算,也没人去数,
声音,似乎已经消失了。
“噗通!”
周福身子一歪,侧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个动静之下,其他庄户也都瘫倒在地,大家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是被溺水憋气了许久。
“儿啊………”
“爹…………”
周大山伸手,想要去搀扶住自家老汉,却因为自己双腿都麻了,没能搀得住,反而拽着刚刚自己将要起身的老汉一咕噜又摔在了地上。
“呸………”
啃了一嘴泥的周福没功夫去骂自家儿子了,
而是攥着他的手,
道:
“回……回家,让你家那口子和你娘,赶紧,赶紧做旗,做旗去!”
说罢,
周福又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南面,
喃喃道:
“要变天了…………变天了…………”
……
觅江,
原本是郢都富贵闲人聚集游玩之地,
楚人相信,
觅江里的水,因沾染过火凤的气息,所以可以去除灾厄。
不仅仅附近很多百姓举行祭祀时,会选择在觅江边,就是病人,也会被家人抬到觅江里洗澡,病后,更是要来觅江里还愿;
婚嫁丧娶,都离不开这条江。
只不过,真正能够在这里终日宴饮的,还是楚地的达官显贵。
然而,
因为北方战事的持续,再者,当地百姓可能不清楚,但贵人们可是知道摄政王为何会在据羊城被困那么久。
所以,
在这种氛围之下,还有闲情逸致在觅江上继续耍乐的人,少了很多。
但并非没有人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