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都哭成了一团,朔月被捆绑在柱子上,已折腾得筋疲力尽。
凤栖梧扫了众人一眼,自顾往寝宫里的床边走去,上官栎阳的尸体看起来并无异常,他蹙眉道:“可有银钗?”
容兰赶忙取下头上的银钗递了过去,他一试之下银钗变黑,她倒抽一口冷气。凤栖梧扭头看她,她失措跪了下去,颤声道:“奴婢没能服侍好太后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
凤栖梧居高临下地斜睨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丝毫情绪,可容兰知道,她真的离死不远了。她卑微地趴在他的脚下,额头贴着地,浑身发抖。
凤栖梧无视她的惶恐,径自走到桌旁检查茶具等物,问道:“昨儿太后娘娘在回府省亲途中可有发现过异常?”
容兰答道:“未曾。”
善存忽然跑出去把朔月嘴里的布拿掉,并问她:“昨日一直都是你在娘娘身边服侍,可有发现不妥之处?”
先前朔月完全失去理智,现在才冷静下来,哭着摇头道:“娘娘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异状,倒是见着宋姨娘哭了好一阵子,却也未曾说过身子不适。”
里头的凤栖梧听得清楚,没再问话,而是细细检查各色器具。
容兰心惊胆颤地看着他,他的面貌生得极好,言谈举止也彬彬有礼,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沉冷漠,让人莫名惧怕。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语气冰冷问:“娘娘回宫后都吃过何物?”
容兰匆匆回避他的审视,答道:“回宫后未曾吃过东西,连水都没喝过。”停顿了阵儿,似想起了什么,忙道,“临睡前由朔月服侍吃过几口羹。”
“羹呢?”
“小厨房里还有些剩下的,奴婢这就去取。”
只消片刻,她便把装羹的盅端来了。
凤栖梧揭开盖子,里头的汤汁粘稠呈奶白色,虽隔过夜,闻起来仍旧清香。用银器试了试,并无异常,他不禁生了困惑,上官栎阳究竟是怎么中毒死的?
好在是他心细如尘,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地上的少许香灰引起了他的注意,立即问道:“昨晚可有焚过香?”
“有的。”
“什么香?”
“安息香。”
安息香三个字令凤栖梧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心忽然沉了下来,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嗜好香道已经有好些年了,就连太皇太后都喜爱他研发出的安息香,说此香能让人静心宁神,助眠功效非常不错。
眼皮没由来地跳了几下,凤栖梧缓缓起身,俊秀的面庞变得阴晴不定,“你这里可有熬制那羹的方子?”
容兰点头,赶忙去把方子找出来,给他道:“前段时间娘娘身子不是,魏御医专门给开的养生羹,说每日服上一些,就能把身子调理好了。”
魏御医开的养生羹方子中规中矩,用的材料都是很普遍保守的,看不出名堂来。
偏偏凤栖梧很是看重,不但将其仔细收好,更是一脸的凝重。不过片刻后,凝重的神情迅速转变成了冷漠。他温吞吞地走出寝宫,看着殿内的宫女太监们,狭长的丹凤眼里藏匿着残酷的杀机,“太皇太后有旨,娘娘崩逝,你们主仆一场,皆随她去罢。”
此言一出,整个宁清宫的人都悲哭成了一片。
外头的霍公公等人带着白绫,端着毒酒进来一个个送他们上路。
没有人愿意死,自要挣扎反抗或哭饶一番,可弱小之躯哪抵得过他们的强势,被毒杀的毒杀,勒死的勒死,一时惨绝人寰,如人间炼狱。
容兰呆呆地站在门口,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丢了魂儿,直到善存哭喊着求她解救,她才缓过劲儿来,嘶声呼道:“善存!”
善存已被两名内侍制住,白绫勒紧了她的脖子,她惊惶挣扎,绝望的脸上泪痕斑驳,仍旧抱着一线希望伸手求她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