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照例垫着厚褥子,车帏亦加了一层皮里,挡住寒风。
到了丹霞寺的后园,若婵身裹厚锦袍,正斜倚在榻上看着书。旁边茶烟蒸腾,一名稚婢正在煮茶。
见到我来,若婵让稚婢退去,放下书。
“都说傅夫人求神得子,果不其然。”她微笑。
我亦笑笑,径自在她对面的榻上坐下。
若婵一直盯着我的肚子,似乎很是好奇。
“佛经?”我看到她榻上的书,是一本贝叶经。
“嗯。”
“你也读佛经?”我感到讶异,
若婵不以为然:“读经宁心,何乐不为。”说着,她姿态慵懒地起身,去案上斟了茶,递给我。
我接过来,道:“今日,我夫君与公羊公子去骑马。”
“哦?”若婵坐回榻上,神色无波。
“你见过他么?”我问。
“不曾。”
我诧异:“他不曾去找你?”
“找过。”若婵淡淡道,“我不见。”
我看着她,没说话。她这般态度,亦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公羊刿出来的时候,若婵担忧他危险,极力劝阻,甚至不惜去求公羊家的人。可公羊刿还是走了,不管不顾,若换做是我,也要伤心。
不过,我此行是来当说客的,公羊刿对我不错,总该还些人情。
“若婵可知我此番去过江东?”我故意问道。
“听说过。”若婵微微一笑,“我还听说这次又是大公子去救了你。”
我讪然,但决心不受她打扰,将自己在江东如何被俘如何逃脱说了一遍。每每提到公羊刿的时候,我都加以浓墨重彩渲染一番。
若婵一边饮茶一边听着,双目微垂,似认真聆听又似神游别处。
“我那时若无公羊公子相护,勿说腹中胎儿,连自身性命都难保周全。”我说,“公羊公子有情有义,确是可托付之人。”
若婵却是淡淡一笑。
“他一向对兄弟有情有义。”她冷笑,缓缓道,“仲勋蒙难之时,他欲施救而不得,你是仲勋之妹,他当然要帮你;对那些江洋兄弟也是一样,不管如何险恶,他舍命也要去救。我那般求他,他连头都不肯回一下。”若婵的声音有些激动,停了停,深吸口气,“他有情有义,顾的却不是我。”
我哑然,没再说话。
这时,茶炉上的水又开了,我正要去弄,若婵道;“我来。”
我只得罢手。
若婵斟了茶,又要添水。这时,一名仆人匆匆走进来,向若婵行礼道:“主人,丞相家的大公子与公羊公子来了。”
我们俱是一惊。
若婵与为我相视一眼,问仆人:“到了何处?”
“我来禀报时才到山脚,现在恐怕已走在了山路上。”仆人道。
若婵神色镇定,道:“即刻将案榻茶炉收入厢房中便是。”
仆人答应,离开去院外招来另外两人,动手收拾。
“真扫兴。”若婵看向我。
我问她:“你不留下?你我本是相识,在寺中拜神偶遇,亦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