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道,“方才我倒有了一点真实感。”
“什么?”她迷迷糊糊地问。
他笑了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就是方才我帮你的时候……”
持盈一噎,又羞又恼,“赵重鉴你睡不睡,你不睡就让乳母把囡囡抱过来,我和女儿睡。”
“睡睡睡,我不闹你了。”他赶紧服软。
“你不困的么……”持盈嘟囔了一句,转过头去阖上了眼,她实在是太困了。
她很快再度进入了梦想,所以并不知道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眉目间,不知道有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只是……舍不得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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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盈再度醒来,外面的天依旧没有亮,从半掩的窗扉看出去,外头的天色是一片鸦青色,是破晓之前的天色,屋子里并无光亮,此前留着的那一盏灯也没了。
持盈有一瞬的恍惚,下一瞬才发觉那一夜都贴在自己身后的热源不在了,她转了身去,发觉身侧是空的。
她并没有惊动下人,屋子里虽暗,但外头已经有了一点天光,依稀能辨清屋内的大致模样,她披了衣裳,暮春之时天气已经回暖了,所以只披了一件褙子,趿了鞋走了出去。
推开门后环顾了一周,她才在东厢的窗内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等她推开门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乳母也醒了,候在一旁的,而他蹲在摇篮前,手里拿着一盏烛台。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蹲了多久了,可他有多傻,他竟都不知道将烛台放到不远处的柜子上,就这么抬手拿着,傻傻地望着摇篮里那个熟睡的小人儿,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要忘了。
持盈自己就曾无数次这样看着孩子,她父母的心能在此刻化作一滩水去,尤其是女儿出世后,能催生出无限的柔软。
她缓缓上前,蹲到他的身侧,他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到她。
烛光昏暗,持盈还是清楚看到了他泛红的双眼。
此刻的两人,不需要言语也能彼此心意相通,持盈将他手上的烛台接过来,递给了一旁的乳母,她陪着他,就那么傻傻地蹲着,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他偏着头,含着笑,低声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