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韩东流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望着吴相的双眼,像是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吴相仍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为官数十年,如今更是坐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上,这多年的涵养与城府,绝非韩东流以三两句话就能瓦解的。
“哎。”
却听吴相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从你踏上江湖路那天开始,我早知你我父子会有今日对峙。”
韩东流面色微变,沉声说道:“我只想问您,京中诸事,与您有关么?”
按理来说,他本不该问出这句话。
可他终究还是想听到‘义父’亲口说出个答案来。
“东流啊。”
吴相望了他许久,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刚刚的话还是说错了,在这江湖之上,你的胆量绝对不输给‘名侠’顾擎涛。或者该说,你比他更像一个真正的‘宗师’。”
韩东流沉默不语,但他听到这句话,终究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他垂下了目光,淡淡道:“义父,拨弄这天下大乱之局,对您有什么好处?
论权势,您已是朝堂百官之首,眼下传闻陛下身体欠佳,您在独垄朝纲,未来或许还会是新帝的辅国重臣。
论钱财,即便不是富甲天下,也足以保住吴家几代富足。
倘若还是不够,二妹的‘琅轩坊’更是日进斗金……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您要的,到底是什么?”
面对韩东流的质问,吴相只是微微摇头,平静地说道:“东流,朝堂之上不比江湖,直来直去,全凭实力说话。有些事情,远比你所想象的更加复杂。更何况……”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慢悠悠道:“我也未曾承认过,这京中连日以来的风浪,真的与我有关呐。”
韩东流抬起眼眸,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说道:“义父,孩儿不是‘名侠’那种善人,但也绝非对眼前霜冻视若无睹的冷血之人。
魔功一事,我会接着调查,这江湖风雨,我也想管上一管。”
说罢,他转身就走。
来到门前时,却听背后缓缓传来吴相那带有‘无奈的声音’。
“东流,听为父一句。”
吴相望着韩东流的背影,“风雨势大,你管不了。”
韩东流已是抬手推开书房大门。
直到韩东流离去,吴相的‘精气神’如同瞬间倾塌,高大笔直的身体仿佛凭空矮了一截,变得佝偻起来。
……
离开‘吴府’,韩东流沿着长街慢步行走,心中已是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
他忽然停下脚步,抬眼望向前方。
就见一个面容粗犷,满脸胡须的中年武夫拦在数十步外,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韩东流盯住来人,随后余光一扫,只见自己左侧,不知何时又多了个脸色青灰木然的男人。
“韩宗师。”
换了套行头的胡铮从后方踏步而来,笑呵呵道:“靖海王府有事找您,跟我们走一趟?”
在他身后,还有两道身影。
双掌合十的苦空和尚口宣佛号,低头不语。
腰间挂着长刀的赵明安已是握住刀柄,望向韩东流的双眼,仿佛有炽烈火光。
街道之上,不知何时再无其他人影。
只剩五名宗师合围‘逍遥剑’!
面对五道宗师气机的锁定,韩东流面色不改,垂手而立,望向前方那名男人:“‘西荒山民’,拓跋志?”
拓跋志微笑颔首。
韩东流瞥向一旁,“‘送死鬼’何熄?”
何熄脸色木然,十指诡异抽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韩东流自嘲一笑,随即并起二指探出袍袖。
轻声道:“那就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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