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温跪在地上,等着容厌最后的嘱托。
他在腹中想了许多言辞,不论是继续照看江南的皇后娘娘,还是辅佐这三年里容厌悉心选出的年轻的太子,他都会好好让容厌最后这一刻能够放心。
昏暗的室内,沉香流泻如雪白潮水,也似冥界接引的烟雾。
回光返照之际,容厌面朝的还是南方,静默不语。
饶温与容厌相识微末,这些年是君臣也是知交,他如何能不懂容厌此时毫不遮掩的所想。
他苦笑了下,“陛下放心,您这样爱重皇后娘娘,臣会承您遗愿……”
容厌眼珠动了一下,从望着南方,缓缓移到饶温身上。
他声音带着疑惑,“爱?”
他垂目慢慢地思索。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人将这个字与他联系在一起。儿女情长和一个冷酷铁血帝王之间,似乎不是什么能融洽兼容的关系。
纠缠那么些年,爱和不爱,他也从未对叶晚晚说出过一个字,他似乎冷血到骨子里。
回忆如走马灯,从酒池那不愉快的相识开始,他和她其实也有过一段蜜里调油难舍难分的时日,只是回首已然物是人非,彼此面目可憎。
他眼看着她开始想要逃走,从爱他,到厌他,到怕他,到最后形销骨立,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那碗想要他死的毒茶,像是她濒死前最后的亮色。
容厌嗓音轻地几乎让人听不清。
“我不爱她。”
是回答,也像是对自己的催眠和挽尊。
让她日日如同折磨的,哪里会是爱。
她那么厌恶他,他还有点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