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谨慎着落子。
“你下棋很喜欢在一个小范围内下棋,尤其喜欢进攻,好战,总想着在一个点上和林承德争得你死我活。”
周虚清执白子,起手让了一个天元。
老人下棋就比较慢了。
沈然不得不跟着慢。
“棋子是没有弱点的,有弱点的是棋手。你的性格和棋风会让你赢,也会让你输...嗯?”
老人正说着,忽然蹙眉。
棋盘上,攻杀不断,黑棋和白棋看似生死交错,但又逐渐走向了两条大龙的互绞,双龙搏命。
老人默默地点头。
一旁,林承德也品出来味儿了。
又不知道是哪里把师父给惹生气了,这是用下棋来“指教”沈然呢。
当然。
更大一部分的原因,应该是寰宇剑现在交给了沈然。
沈然更确切地来说,是周虚清的第四位弟子了。
“小然下棋才刚上手嘛,新手不都这样,没大局观,追求速度,喜欢打杀,就喜欢在局部死缠烂打。”
林承德替沈然解释。
周虚清摇头,观棋片刻后,说道,“倒也不然。
棋感还是强,杀着杀着就打到接龙了。”
最终,
沈然弃子,认输,“下不动了...”
棋盘上倒也不完全就是丢盔弃甲的惨像,而是杀到杀不动为止的壮烈。
周虚清皱眉。
他本是想借围棋告诉沈然要学会顾全大局。
地球就是一盘棋,整盘棋才是关键。
未曾想,此子并不是单纯悍勇。
杀到最后,棋盘上的棋子并非零零散散、各自困兽犹斗,分明是成了两条大龙,进行最终的搏杀。
可这反而让周虚清心中暗叹,
“也是个和他三叔一样的人,教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
沈然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师祖,其实我更擅长象棋。”
“好小子,你这是围棋输了不服气,下不起是吧?”
林承德没好气地打断沈然的话语。
周虚清示意让林承德别说话,看着沈然的双眼,“象棋,为什么?”
“象棋的战线没有围棋那么长......”
沈然说道,“棋盘也要小,但更加精悍。”
“说你真正想说的。”周虚清道。
“我喜欢——”
沈然深吸了口气,说,“象棋高潮时,一枚枚棋子在战局中逐一葬送,如同准备有觉悟的赴死,只为了递出最后那一招,小兵亦可擒杀王的感觉!”
闻言,
从沈然开口说更擅长象棋,周虚清其实就知道了。
英雄气概......
“象棋在于,先发制人,调度兵力,保护元帅,杀王取胜。围棋在于,各自圈地,计算得失,大局将定,处理边疆问题,谋取最大利益。”
周虚清叹了口气,“你不是喜欢象棋更甚于围棋,你而是想当象棋里那个擒王的小兵。不是块当棋手的料。”
此话一出。
一旁的林承德顿时错愕,“呃?”
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对沈然的不满?
沈然拱手,“师祖说的是,受教了,小子要学的还有很多。”
“去当你的英雄吧。”周虚清挥了挥手。
“师祖,是不是...?”
回到别墅里,林承德立马小心翼翼地问。
“沈然的棋艺比你还是要高点。”周虚清忽的一语。
林承德:......
......
“是觉察到了我的情绪吗?”
未央湖外,沈然坐在一辆黑色的车辆中。
他还在回想老人刚才与自己那盘棋的种种。
最后叹息。
没错,
自己就是不喜欢计算这儿那儿的利益得失,最终靠总的份额来视作是胜利。
这场与季、吴、王家的战争,就该是己方大获全胜才能解心头恨!
但,沈然也知道,象棋是一场战役。是拼你死我活的。
地球现在哪儿能真的拼出个你死我活?
周虚清也是用意良苦。
轰——
汽车在地面甩出一个优美的圆弧,沈然开车离去。
车速极快。
驶出城市后,沈然便加足了马力,驰骋在辽阔的大地上,让地球的风猛烈地吹刮自己。
同时。
车载电台里也播放出今日的新闻——
“火星当地时间12月31日清晨六点,祝隆首相引咎辞职。”
“火星政府与反.政府武装‘草字帮’提前达成和解...大批政府官员下台...”
“在火城人民高声呼吁当中,在新年到来之际,火星将进行新一轮的投票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