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开裂的速度很快,但人跑的速度也很快。
沈然负伤逃亡,旁边的景物在倒驰、沦没。土壤下面像是有地龙,将地面给顶起,一条条脊线崛起的幅度很夸张。
“往五号基地的方向跑,我在那里接应你。”
耳麦里忽然响起周芷珊的声音,“你欠我一个人情。记住了,师侄。”
“好。”
沈然回应。
来不及多言,脚下的泥土突然间松软。
沈然立即蹦跳出数米,接着就看见那里裂开了一条巨大地缝。
天塌地陷。
“先找到周元霜。”突然,沈然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别比赛了,海啸在接近,马上就要到了。快跟我走,活命要紧!”不远处有几名参赛者,他们强拉着一个不愿离开的同伴逃命。
见到沈然时,这伙人还惊了一跳。
“海啸?”
沈然望向东方。
见夜幕呈酒红色,浊浪滔天,那里有干军万马声滚滚而来。
“牛的。”
大部分的岛都连接着海底板块。一旦地壳产生运动,地震颤抖往往也伴随着火山喷发、海洋的咆哮。
都到这个份上了,上面居然还不宣布中止比赛。
原因大概是不能这样结束,要不然更不好处理自己。
某些人不想半途而废。
沈然本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少年。
但,越是不公的打压,越是愤怒。这是很多火城人终其一生的信条。
每一个火城人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听家里长辈们讲:火星环境有多么糟糕,不适宜生命居住,可我们偏偏不信邪。父辈们当初来到这颗星球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与毅力......
神话、父母与祖辈,是文明以及个人的精神源头。沈然从来不觉得火星人这一身份给自己带来了什么负面影响,在受伤和迷茫的时候他会寻求一些本源的慰藉。
要像野草一样!
沈然的眼神更加顽强。
不一会儿后,他跑回到了前面的地洞所在,发现周元霜已经不在里面了。
好在,还有些痕迹可循。
沈然又根据痕迹,来到岛屿正中央的山体,瞳孔一缩,看见了周元霜。
她不知怎么,倒在一面石壁下方。右腿被一块上万斤的巨石给压住。
隆隆~
山体仍在摇晃,不断有碎石滚落下来。
沈然快步冲上去,用身体挡住那些细碎的石子和灰尘,动容地看着周元霜。
“周元霜!周元霜!”沈然摇晃周元霜的身体,又发现对方脸蛋红的出奇,体温比发高烧了还要烫。
周元霜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缝,看见了末日夜空下的沈然。
“该死。”
沈然一咬牙,用身体掩住周元霜,抽出幽能死枪,
一枪抵在那块万斤巨石上。
轰得一声,通过消耗星能把这块大石头给打碎。
再一看,沈然难以置信。
周元霜的右小腿已经被压得不成了样子,破碎的骨头和血肉,看得让人眉头直皱。
“你怎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了?”
沈然想不通。
余光又忽然见到一旁地面有两个五阶沐雨液的罐子。盖子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沈然立马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元霜通红的脸。
“我...没事。”
周元霜勉强苏醒,胸膛里心脏跳的急促,她按捺,但说话一直在喘气,“你逃出来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地震是你引发出来的?”沈然有些呆,念念叨叨。
正在这时,远处地面又生出一条巨大的裂缝,仿佛直达九幽,一棵棵粗壮的树木倒折掉了进去。
沈然于心不忍地看了眼周元霜的右小腿。
但比起这个部位的伤,更要命的恐怕是她此刻身体所承受的超负荷。
忽然,沈然把周元霜背在背上,沉声道,“坚持住,没事的。”
“你的积分表...”周元霜躺在沈然宽厚的背上,仍在担心着对方刚才的遭遇。
“那群杂种没有干掉我!”
沈然恶声恶气地骂,“比赛还在继续,我还没有被淘汰。”
背上的女孩像是说了什么。
但声音太微弱了,像是婴儿熟睡在怀里的呢喃。
“周元霜,周元霜你清醒点!你还有意识吗?”沈然心里发慌,一时间居然不知是往周芷珊说的五号基地赶,还是要向上面请求结束比赛。
“滋滋...你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时,周芷珊的声音在左边耳麦里响起,“快点过来。我不会再给你出手了。”
“我暂时有事。”
沈然只回了声。
他又扭头看向倒在自己肩膀上的短发女孩。
女孩闭着沉重的眼皮,灼热的喘息扑打在自己的脖子上。
像是打铁炉里的热风。
“你喝了两罐五阶沐雨液?”沈然又惊又忧。
“嗯。”周元霜嘤咛般地应了声,嘴唇又艰难地发出痛苦声,“好难受,好热,真的好难受。”
她的手想要抓紧这个男人的身体,可是却又使不上力气。
“是疯了吗...”
沈然喃喃,一颗心仿佛掉入谷底。
哪怕是自己,也要一天时间消化一罐五阶沐雨液。
再联想到周元霜前面在五号基地里,
她喝一口五阶沐雨液就和小孩子初尝白酒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