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栀看到了人,心里没那么慌了,但却又被另一种慌给侵袭。
她冲江伯笑,请求道:“他还在上面不肯下来,您这里有没有雨伞或者雨衣啊?能不能帮忙给他送一下。”
江伯倒神情如常,好像并不惊讶傅谨臣还留在上面一般。
他点着头,“有的有的,夫人跟我来,我拿给夫人。”
黎栀道了谢,跟在他身后。
江伯碎碎念的道:“傅先生每周都来看小公子的,风雨无阻,好几次都呆到很晚才离开。小公子墓周的杂草都是他亲自处理的,这么缅怀孩子的男人不多见啊……”
“江伯和他很熟吗?”
“嗨呀,夫人说笑了,我什么身份,傅先生又是什么身体?谈什么熟不熟的就可笑了,不过就是四个多月前,傅先生独自一人驱车前来墓园,后来坐在墓碑前喝醉了。
大冬天的,半夜发起高烧都不知道,是我发现了和老伙计一起将人扶下山,送去了医院。
从那以后,傅先生每月多给u我一笔小费,让我每天都去小少爷的墓前跟小少爷说会儿话,不然小少爷太孤单,傅先生这才对我多两分客气罢了。”
黎栀听着这些,心里更是一点点揪扯撕拉。
四个多月前,应该是她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那时,她刚刚到家人身边,在爷爷奶奶和南景棠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又远离了伤心之地,恢复的很快。
可傅谨臣……
她呼吸沉闷,“他经常喝醉吗?”
“那倒没有,也就两次,只是那次格外吓人。您是小少爷的妈妈吧?”
江伯突然问道。
黎栀点点头,“我是。”
她说的艰涩,相比傅谨臣,她第一次过来。
她以为江伯会多想,会鄙夷奇怪,但江伯只是冲她笑了下。
“夫人节哀啊,小公子是个有福气的,有一双爱他的父母。”
黎栀听的口中苦涩,“怎会有福气,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都不曾……”
江伯诧异,看墓碑上的照片还以为是襁褓中没了的,没想到竟是出生就……
他看着黎栀道:“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我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这里的人啊,能被亲人一直记挂着就是福气!
夫人不知道,多少人埋进来,就再也没人祭拜的,那种被彻底遗忘的才是真的死了。
也有多少一开始悲痛欲绝,过不了半年就再不来的。
倒是像傅先生这样一周都要来一次,坚持了小半年的,真的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