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代来城的城防简陋,根本不具备防守的可能。即便对方没有攻城器械,骑兵攻城也没有什么优势,但是他们甚至只需要用钩索便可以攻上来。城中这五干人士气低落,根本抵挡不住。
如果不尽快离开,明日天亮之后,对方封锁周边,断了去路,那便要全部死在这里了。
刘卫辰做了决定,要立刻撤离。凌晨时分,刘卫辰带着家眷儿女,在三干骑兵的护卫下悄悄出了西城,逃之夭夭。在他们逃出城之后的一个时辰后,拓跋虔得知了消息,他立刻派出手下将领伊谓率精骑追赶下去。刘卫辰不能让他跑了,那可是此战最大的功劳。
太阳升起的时候,拓跋虔亲率大军攻入了已经不设防的代来城。
拓跋虔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铁弗部长期和魏国敌对,双方仇恨颇深,嫌隙摩擦和流血事件不断。此番攻入代来城,拓跋虔可不会手下留情。
“杀光全城十岁以上男子,抢光他们的财物,所有女子全部掳走。我要这代来城中血流成河,寸草不留。”
这当然不是这个年代发生的第一次对百姓的屠杀,像这样的屠杀发生过不知多少回。否则在这动荡的百十年间,天下人口怎么会少了上干万之巨。对于拓跋虔这种人而言,杀百姓便如同屠狗宰羊一般,毫无心理压力。
一整天的屠杀,代来城被杀百姓五干余,这些都是昨晚不肯离开,相信对方不至于诛连无辜百姓的人。聪明的在刘卫辰逃走之后,便已经想办法逃出城了。
不仅如此,拓跋虔杀红了眼。发现那些抓捕的受伤的铁弗部近万骑兵无法安置时,又下令将这些人统统杀死。
整整一天时间,代来城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那是真正意义上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而不是夸张的形容。
对于此次屠杀事件,史书上或许只会淡淡的写上一句‘拓跋虔破代来城,纵兵屠城,死者无数。’。但对于这些无辜的百姓而言,当此之时,经历了怎样的荼毒和恐惧。
这便是这个疯狂变态的时代的真相!
……
刘卫辰仓皇往西奔走数十里,之后转而往南逃跑。他的想法是,往南逃往姚秦的势力范围,请求庇护。如果姚秦不肯收留,便借道长安投奔燕国。姚兴是仁厚之人,当不至于为难自己。
得知后方有追兵之后,他们没命的逃跑。当天傍晚,精疲力竭的一行人等抵达了一座戈壁滩上的山峦之下。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根本走不动了,马儿也开始倒毙,再不能前进了。刘卫辰不得不下令下马歇息。
所有人都下了马,身子瘫软的躺在满是砾石的地面上,像是被抽了胫骨一般。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此处是哪里?这是什么山?”刘卫辰头发乱糟糟的,声音嘶哑的问道。
“回禀大将军,这里是木根山。”有人回答道。
“木根山?岂不是距离代来城两百多里了?我们已经走的这么远了。”刘卫辰惊叹于这一天时间的脚程。确实,这一路没有一丝一毫的逗留,确实跑的足够远。
“可对方的追兵应该还在。我们的脚印和战马足迹他们能够发现。”一名将领颇为不识趣的说出了事实。
刘卫辰沉声道:“且不管,先歇息。告诉将士们,抓紧歇息一会,也许凌晨我们便要继续赶路。我们不能逗留太久。”
众将领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各自走开。
刘卫辰心中挂念着儿子刘直力鞮的伤势状况,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不远处搭起的帐篷。刘直力鞮已经被从马车里搬下来安置在这帐篷里。
刘直力鞮直挺挺的躺在帐篷里,几名妻妾在一旁抹泪。
“狼崽情形如何?”刘卫辰问道。
女子们跪地磕头,直力鞮的夫人回答道:“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刘卫辰上前查看,刘直力鞮额头火烫,脸色蜡黄。昨日断臂之后,虽然做了处置,伤口也止血包扎了。但这种情形本该静养,动也不能动的。可是为了逃命,不得不将他安置在大车之中狂奔。这一路的颠簸,康健之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受了重伤的病人。
刘卫辰看到刘直力鞮的臂膀处绑着的绷带殷红,显然是伤口处一直在流血,也不知流了多少。若是寻常之人,怕是已经没了。但即便是强壮如刘直力鞮,也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快,叫军医前来,处置伤口。看看如何补血。”刘卫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