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笑道:“这种事,别人不会做么?倒要你连夜缝补。再说,李泰莫非连件新衣服都没有么?不至于如此吧。”
阿珠端了茶过来,放在李徽面前的小几上,笑道:“当然不是。泰儿新衣服多得很。我只是不想丢了。怪可惜的。缝补一下还能穿。而且,泰儿好动,身上的衣服动辄便破了,天天穿新衣服也不成。这些衣服缝补一下,随便他折腾。这孩子,你是知道的,我都愁死了。”
李徽点点头。二儿子李泰今年七岁了,这小子不知为何,不喜读书,就喜欢舞枪弄棒,爬树下水。李徽每次见到他,李泰都和一帮府中仆役家的孩童一起呱噪。李徽每考究他书读的如何,李泰都嬉皮笑脸,没什么长进。
训斥了几次之后,李徽也罢了。天生我才,各自有用。李泰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喜欢舞枪弄棒,那也许就是他的有用之处。这或许跟他有鲜卑族的血统有些关系。
“莫要发愁,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是读书的料,倒也无妨。回头我请些师傅教他拳脚武艺兵法,将来当个大将军也不错。”李徽坐下,端起茶笑道。
阿珠叹了口气,嘀咕道:“我可不喜欢他当什么大将军,打打杀杀的,多让人担心。这世上,缺的不是大将军,缺的是安安稳稳的读书人。”
李徽喝了口茶,看了阿珠一眼。柔声道:“珠儿,你坐下,我们谈谈心。”
阿珠在一旁坐下,李徽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声道:“珠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此番我出征,要和燕国交战。我知道你心里矛盾的很。毕竟你是慕容氏出身。哎,从情感上,很难避免这种煎熬。我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阿珠低着头沉默着,一滴眼泪忽然落在了李徽的手背上。
李徽忙抬起她的脸,只见阿珠泪眼晶莹,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珠儿,珠儿,你莫要哭。你这一哭,我心乱如麻。”李徽忙道。
阿珠抽泣道:“公子,这仗,能不打么?我好怕。”
李徽怔怔的看着阿珠,心中颇为难受。
“珠儿,不是我要打,是你叔父要打。他派人来威胁我,要我交还北徐州和青州的士地和百姓,否则便派五十万大军攻灭徐州。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将北徐州和青州拱手相让?他若只是威胁倒也罢了,前日北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集结兵马准备进攻了。我们若是不尽快应对,他们便要攻进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李徽叹息道。
阿珠擦了眼泪,低声道:“公子莫要生气,阿珠蠢得很,什么也不懂。这些话不该说的。”
李徽轻声道:“我不生气,我只是感觉到遗憾,为你感到难过。兵戈一起,最难受的便是你。我又无能为力,不能为了你停止这场战争。我这个丈夫不合格,不能让你舒心高兴。”
阿珠忙道:“不不不,公子对我已经极好了。没有公子,我如今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现在我有了泰儿,生活安逸,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又来提这些事,着实有些不该。他们既然不讲情义,公子自然不能任他们胡来。这件事……就当我没说过便是。我只是……不希望看到这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