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缓缓扫视众人,目光落在何谦身上,沉声道:“何参军,你说呢?”
何谦拱手道:“大将军所言极是。不过,未将认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军中上下同仇敌忾,同心协力,当无内患之忧。”
王恭呵呵笑了起来道:“哦?你认为无内患之忧?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高衡高将军,诸葛侃将军,你们也这么看么?”
高衡诸葛侃两人身子一震,出列拱手。高衡道:“王将军,我等近来赋闲,对军中之事不甚了解,不知军中有什么事让将军觉得不安。还请将军明示。”
诸葛侃也道:“王将军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想法是对的。但未将认为,大战之前,不宜疑神疑鬼,此乃动摇军心之举,于我不利。”
王恭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手指连点道:“好好,很好。一个敷衍塞责,一个佯作不知,一个危言耸听。你们这些人,从来就没有同我王恭一条心。从来心里便没有真正尊重过老夫。老夫统帅北府军,是先皇诏命,你们从那时起便心中不忿。老夫明白,尔等都是谢玄组建北府军之初便跟随他,在你们心目中,北府军已经是谢家私产,是你们的私人军队,他人不得染指。所以你们才会如此。可是你们莫忘了,北府军是朝廷的兵马,你们是朝廷的官员,而非一家之兵。你们这些人,心中岂有朝廷?将朝廷置于何处?”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倒也罢了,偏偏说这话的是王恭,这便令人匪夷所思了。座上将领,哪怕是拥护王恭的那些人也有些诧异。王恭痛斥他人,怎么连自己也不放过?
高衡大声笑道:“王将军,这是你的看法,我等可从没这么想过。我等从未认为北府军是谢氏私产。我们这些人从一开始便加入北府军,是我们亲手将北府军发展壮大,其中艰辛也不必提了。倒是王将军一来,便领着我北府军起兵反对朝廷,弄的我北府军声名狼藉,为世人所唾骂。如今又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到此处。王将军,不知你心目中将朝廷置于何处?不知你对我北府军将士有何贡献?”
“大胆,你怎敢如此同大将军说话?”王爽厉声斥道。
“高衡,你作威作福惯了,眼下的北府军已经不是当初的北府军了,劝你识相些。”一群将领们怒斥道。
高衡还待说话,诸葛侃忙扯了他衣袖制止。
王恭冷声道:“让他说。狐狸尾巴终究要露出来。老夫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老夫起兵,正是为了我大**山社稷着想,而非是什么造反之举。司马道子专权跋扈,先帝之死必和他有关。王国宝等奸佞之徒祸乱朝纲。这些弑君之贼居于朝堂之上,本人怎能坐视。我出兵乃是为了先帝,为了大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问心无愧便可。是非自有公论,后世之人自有评断。你们这些人狺狺狂吠,我王恭岂会在意?”
高衡只是冷笑,并不说话。
王恭道:“老夫早知你们这些人心向谢玄,怀有不忿之心。但老夫一直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给了你们机会改正。但现在看来,你们都是冥顽不灵之徒。既如此,休怪老夫无情了。大敌当前,必须肃清你们这些内患,否则,你们必然生乱。高衡诸葛侃何谦,你们还有何话说?”
高衡大声道:“想要处置我们便直说,何必找了这么多的理由?我等已然不领兵马,兵权被你剥夺干净,你还不满足,欲除我等以后快,那还说些什么?王恭,你骄横粗鄙,刚愎自用,无谋无勇,自私自利。为了一己之私,置大晋大局于不顾,害的我大晋陷入纷乱之中。多少人死于非命。你这样的人若能成事,当真是老天无眼。在座诸位,今日他如此待我等,之后也会这般待尔等。生死系于他一念之间而已,这样的人喜怒无常,岂能拥戴?”
王恭大笑道:“老夫最不怕的便是他人的辱骂。你无非是想蛊惑人心,说我无端处置你们罢了。好,老夫便让你们死的明白。江安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