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谢玄就要走出大帐,郗超大声喝道:“且慢!”
谢玄停住了脚步。郗超转向桓温道:“大司马,这么做确实不应该。谢参军出的计谋,又挖了地道。现在让别人领军进城,岂不是让人觉得有过河拆桥,坐享其成之嫌?这也不公道啊。既然谢参军参战之心甚为强烈,理当让他领军进城才是。”
桓温瞪着郗超,心道:你那点鬼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明知进城作战危险,却说这些话,你倒是巴不得谢玄死在寿阳城里。虽然谢玄死活自己也不在乎,但他毕竟是谢安的爱侄,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谢安石定会迁怒于我,今后便不好同他谢氏周旋了。
不过郗超说的话倒是直击软肋,这确实有让桓伊摘果子的嫌疑。不说出来倒也罢了,说出来了,反而没有什么余地了。
桓温叹了口气,沉声道:“贤侄,你要知道,进城作战是甚为危险的。如桓序所言,若你有个差池,老夫如何向安石交代?他岂非要怪老夫么?”
谢玄转身道:“在座众人作证,非大司马不爱护谢玄,是谢玄主动要求,若有死伤,皆我自,和他人无干。况且,这是打仗,死伤是难免的。我四叔难道会如此不明情理么?大司马岂非小瞧了他。”
桓温面容变冷,沉声道:“好,既如此,谢玄听令。命你率两千死士进城,务必搅乱城内,助大军破城,不得有误。”
谢玄大喜,拱手道:“谢玄遵命!”
……
天黑之后,南城外战场上,大晋攻城士兵开始整队集结。
城头守军本没有觉得异常,毕竟这几日每天晚上大晋兵马都会开始攻城,他们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许多守城的士兵甚至已经能够在震天的喊杀之中酣然入睡了。
但是,他们很快便发觉,今日晋军的架势有所不同。从城头上看下去,南城外漫山遍野都是晋军的火把,星星点点宛若天上的繁星一般密集。
大量的攻城器械在火把的照耀下被推到战场前方,无数的盾兵方阵开始集结排列。整个南城外,方圆数里的范围内密密麻麻集结了数万兵马。
这显然预示着,今晚的攻城战恐怕不是小打小闹了。
城头守军将领即刻将情形禀报给袁真,袁真这几日身子虚弱,坚持守城数日后有些撑不住了,所以今晚想早些歇息恢复精力。接到禀报之后,只得爬起身来,在他的另外两个儿子袁双之和袁爱之的陪同下匆匆披挂上城。
一看到城下的情形,袁真便预感到今晚晋军的攻城将是一场凶猛的不留余地的进攻。
袁真即刻召集众人前来南城楼中,沉声对众人道:“诸位,看这架势,桓温耐不住性子了,今晚必是他垂死一搏的举动。今晚能否守得住城池干系到我等生死存亡。只要挺住今晚的进攻,桓温必然退兵,因为今晚已经是他们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击了。诸位,成败在于此战。击败桓温,我们便将立足不倒。下一步,我会亲自前往长安见苻坚,和他们订立盟约。之后我们将率军南下,打到长江岸边,将江北之地尽入囊中。未来我们可依靠秦国之力,立足江淮之地。到那时,诸位都将是功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