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是个天文学概念,从气候学上讲,这会儿在夏国真正进入春季的,只有夏南地区,京城地区还差一大截子呢,气温还在上个季节里。
这时“倒春寒”在所难免,常常猛孤丁地杀来一股子寒流,咔嚓一下子又回“三九”了,脱掉的棉衣裳还得穿上。
好在这样的时日不会持续太久,春总会重回大地的。
刚建国那会儿,乡村比城里头得到的实惠多,乡村拥有广阔的天地嘛!
这地一解冻,谁家有大车的就能刨黄土往城里卖了,那可是无本生意。
这年月,黄土可是主要的建筑材料之一,京城里可不允许人们随便挖土。
趁没到春耕大忙,老爷们儿再出去打打短工、耍耍手艺也能挣点儿。
去年秋里收的长脖儿雁高粱穗秆儿,搁一冬天干透了,正好穿锅盖拴浅子,也能卖不少钱。
开春后,农村热炕孵小鸡卖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这是老太太们的拿手好戏。
这时,小孩子们的营生也不少,做完功课便拿着小花铲,挎着小篮子挖野菜去了。
背风向阳的坡根儿,菜畦风障底下,苦麻儿苣荬菜正嫩,挖回去择好洗净一焯,泡一泡,去去苦,搁点煮老咸菜的咸汤儿,淋上点醋,吃去吧,酸的溜儿的苦阴阴儿的,清爽又败火儿。
现在的人们也吃野菜,主要为了尝尝鲜,十多年前可是当盘儿菜吃的,当时物资匮乏,又经常闹春荒,青菜是奇缺的。
不像现在,京郊是遍地的塑料大棚,反季节蔬菜便宜的跟普通季节蔬菜差不多价了。
因为还没到春耕,刘文刘武这哥俩就带着一群小孩子们在农田里“盗鼠窝”。
“盗鼠窝”挺有趣儿,这也是以前农村孩子们的营生之一。
实际是捣鼠窝,把庄稼地里的田鼠窝刨了,找田鼠的粮仓。
你得会找鼠窝,洞口周围有其细密的爪子印儿。
顺穴道走向一点点往下刨二尺来深,一般就是田鼠的居室跟粮仓了。
仓里有玉米、高粱、杂豆,有时还有花生,一般都有二三斤粮,装回去一筛,正经的五谷杂粮!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该物归原主喽!
每每刨出田鼠来,成年的放掉,幼鼠可当宠物养,或拿到花城里的“鸟鱼虫市场”卖。
在“七十二候”里,立春的第三候是“鱼陟负冰”,意为阳气已动,鱼渐向上游而近于冰,接着便冰融河开了。
那鱼憋了一冬了,可见了天了,便露出头张开嘴,饱吸新鲜空气。
正惬意间,“歘”的一声响,那鱼已在刘宝林的抄网之中。
河边抄鱼的感觉真好,就是太劳神且收获无几,索性来个彻底的——驻坝淘水,竭泽而渔,一窝儿端,老少三辈儿尽收囊中。
结果挨了一顿训斥,他妈刘玉翠吼道:“兔崽子,损不损呀你,鱼崽子你也往回弄!把大的留下,剩下的全放回河里去!”
“得令!”刘宝林俏皮地向母亲行了个军礼,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
刘宝林并非真的贪图那几条鱼,他家自小便不缺这个。他此举纯属玩乐,享受的是捕鱼过程中那份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此时,远处传来表弟刘武兴奋的呼喊:“宝林哥,快来!这边有兔子窝!”
一听这话,刘宝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甩掉脚上的鞋,赤脚踏着草地,如同脱缰野马般向表弟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这孩子,快穿上鞋,小心扎脚!”刘玉翠见状,急得直跺脚,手里提着刘宝林的鞋,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可是年龄快五十的刘玉翠,那能追的上这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
跑了几步累得她“呼呼”直喘,最后狠狠地骂了一句:“你等回家吧,看老娘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刘玉翠也只是说说而已,刘宝林是她的“老疙瘩”,最疼得孩子就是他。
今天是周末休息,刘玉翠回家看望老娘。
听她老娘说,“有日子没吃野菜了,想吃这口了……”
刘玉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爽快地回应:“娘,想吃野菜还不容易嘛!您就安心在家等着,我这就上山去给您采回来!”
这时,堂弟媳甘凝与贺红梅这对妯娌恰好也在场,她俩一听要上山采野菜,眼中顿时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大姐,我们也跟着去!这阵子都没怎么活动筋骨,感觉身体都快生锈了!”两人异口同声,满是期待。
刘淑贤正埋头于作业之中,忽地扔下书本,兴奋地喊道:“太棒了,我也要去!”甘凝闻言,眼神一凛,严厉地说:“不行,你得留在家,专心把作业完成!”
刘淑贤不满地嘀咕:“这些题目我早就掌握了,再做就是浪费时间嘛……”
甘凝脸色一沉,严厉地打断她:“别得意忘形了!去年你考上高中时还是班级前三,年级十五,可年底呢?成绩直接滑落到班级二十多名,我跟你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刘淑贤脸色一整,他的立即嚷嚷道:“我那是不在状态,今年期末考试您就瞧好吧!”
她奶奶邓茹在一旁温婉地笑着提议:“带上她吧,作业晚点再做也无妨。”
“哈哈,谢谢奶奶!姆嘛!”刘淑贤轻快地在邓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活力四射地蹦跳着离开房间,没给母亲甘凝任何反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