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完头遍地,田淑云李清华才有时间来华子家。
华子正在教二妞辨认一种药材:“一根茎,三片叶,数伏后就慢慢枯萎了,所以才叫半夏。你可别看他地下的球根白白嫩嫩的,千万吃不得,天南星科植物都吃不得,都有毒!”
二妞:“有毒还能做药材,不怕毒死人啊?”
华子:“得炮制加工啊。有清半夏、姜半夏、法半夏,很少有使用生半夏的。记上,姜半夏就是经水浸泡后,使用生姜、白矾加工炮制;法半夏为生半夏使用甘草、白矾、石灰等材料加工炮制后所制成;清半夏为生半夏是用白矾加工炮制后所制成的。然后切片晾干……”
田淑云:“华子,你可真的心大。敢扇公社干部大嘴巴,你咋不去打听打听,他不得坏你呀?”
华子:“我一个社员,流氓坏分子,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呀?不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毒蜘蛛么?再嘚瑟哥们儿还给他来一顿掌掴!”
二妞把半夏放到药材架子上转回来:“掌掴是啥意思啊?”
华子:“哈哈,就是使劲儿抽坏蛋大嘴巴!”
李清华:“我爸说了,让你还是得多加小心。姓孔的是个老干部,上边有人撑腰。”
“谢谢李书记还惦记我。你请他放心,姚大棒槌已经靠边站了。再说他也不是什么大官儿。我爷爷当年还抽过熙洽的大嘴巴呢。”
李清华:“熙洽,这名字这么怪?”
华凌霄:“是伪满皇上的内亲,用在们这儿的话说是一爷公孙的叔伯兄弟,姓爱新觉罗。这小子给吉林督军张作相打溜须都不顾命了,为找我爷爷,把不相干的亲戚都给关起来了。”
李清华:“啊?那么霸道?再说你爷爷名气那么大,找他还那么难么?”
华凌霄:“我爷爷是个野郎中,拿着医杖骑着马,行踪不定。”
柳二妞:“那你讲讲,爷爷为啥打他?”
华子:“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讲的那个损种张小六子吧?”
柳二妞:“记得。就是买飞机大炮闹饥荒的那个人。”
华子:“这小子后来真还得意一阵子……”
张学良跟苏联开战被打得鼻青脸肿,跟中国人开战却大捞了一笔!
1930年3月,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与蒋介石在中原开战,史称中原大战。
为了拉住这只东北虎,蒋介石又是封官又是给钱,甚至回国一趟又转回中国的土肥原贤二都极力怂恿张学良出兵山海关。
中原大战后,张学良成了赢家。春风得意的张学良在京津两地翻云覆雨,他似乎忘记了东北。事实上东北也在渐渐地远离他。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这一生再也没回到那块生他养他让他毁誉难辨的黑土地。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东北虎了,但历史证明他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公子哥,一个优柔寡断的骚猫!
1930年的九一八,东北还属于张学良,但张学良已经不再属于东北。一年以后的另一个九一八,东北也不再属于张学良。
占到新地盘,必须派兵驻守。地盘增加了一倍,东北军也差不多派走了一半,就连张学良也留在北平。
整个东北,他交给了他的老叔——张作相。
张作相,任东北四省留守司令,驻沈阳大帅府,主持东北后方一切事务。老叔张作相的能力和忠诚,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这个老叔张作相并不高兴,反而忧心忡忡。他十分清楚关东大地,满蒙地面的险恶。
北有苏联张牙舞爪,南有日本虎视眈眈,东有高丽帮狗吃食,西有蒙古蠢蠢欲动。
设局旅顺的日本关东军的参谋们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张学良,盯着关东大地。
张学良似乎没看得起关东军总部那些没有实权的参谋,可是他绝想不到三宅光治的参谋部里任何一个参谋拿出来,才能见地胆略都要甩他几十条街。
谁把他们看成等闲之辈,谁就是自寻死路。
张作相当然看得出来日本人的野心,他也看得出张学良东北军的无能。四十六万军队,入关二十万,而且全都是精壮部队。
他进驻沈阳大帅府,就开始头疼。越来越严重,甚至无法出门办事。
中国医生、日本医生、西洋医生,轮番诊治,毫无效果。中医西医巫医,甚至连兽医都出手了,还是毫无效果。
熙洽从宽城前去探望,张作相忽然想起前年他去宽城,偶然见到的那个自称野郎中的华兴堂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