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州饭菜不比清都,让王爷受累了。可也不能不吃啊,瞧都冷了。王爷不愧是从沙场里杀出来的硬汉子,本相最为佩服您这不动安如山的气度。”
韩虚谷提起凌当归,“这一点,世子与您相比,倒是能屈能伸多了。一桌子的饭菜,他都给吃完了。”
祁王睁开眼睛。
“吃吧,王爷。已经验过了,没毒的。”韩虚谷不厌其烦地劝着,像极了忠良之臣。
祁王眼中布满红血丝。
这一幕对他来说,何其耻辱。
他竟沦落到让祸国殃民的佞臣劝他吃饭,竟沦落到这般可笑可悲的地步。
然而此时此刻,他作为阶下之囚,又该如何?
只能背着这份耻辱,拿起筷子,先填饱饿了三个多月的肚子。
祁王从嗓子里抠出几声“嗬嗬”的笑。
然而下一秒,听清楚韩虚谷所言时,筷子从手中跌落,连带着碗也跌得粉碎。
韩虚谷惋惜道:“这可是雾州进贡的珍品呢。”
祁王怒急攻心,“阿纵和柳卿呢!你把他们带哪去了!”
韩虚谷命人收拾碎瓷片,回答道:“王爷何须动怒,听闻世子有龙阳之好,带他去玩个开心罢了。至于柳卿郡主,哈哈,女子而已,又待如何?”
祁王紧紧攥拳,青筋几欲爆出。
雁州早春冷寒,而长陵的桃花已经萌芽。
秦王府内,陆观南正在练剑,身姿矫健。只是剑气纵横,挥扬转刺之间,顿生凌厉戾气。
谢晋原赶来问:“殿下练了多久了?”
仪景回:“一个时辰了。不曾歇息。”
“这怎么像话!太医都说了,他体内生死蛊还在,看脉象似乎并不稳定,不可过度操劳,否则极有可能反噬本体。快让他停下!”
仪景无奈。
谢晋原便也明白了。
这秦王,固执得很,岂是旁人能说得动的?
谢晋原愤愤道:“若不是陛下令禁闭,我便求秦相来劝了。殿下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了。”
仪景道:“殿下担心凌纵,已经几夜不曾阖眼了。”
谢晋原一听,更是焦急,高声道:“还请殿下以身体为重,陛下已经答应殿下会出兵救雁州之困。殿下请放心,后院的药已经熬好了,请殿下止剑。”
陆观南手下微一用力,砍断一桃枝,嗓子干痒,吐出一口血来。
手上再无力气,苍雪剑落在地面,发出锐利清脆的一声响。
仪景和谢晋原慌忙上前,扶着他。
陆观南脸色惨白,双手止不住地抖动,他却也不语,缓过来之后,起身捡起苍雪剑,缓步间归剑入鞘,背影如披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