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却因多年的担忧与操劳日渐虚弱,最终染上了瘟疫。
那一年,慕容焱费尽心思为她求医问药,甚至不惜重金请来北魏最有名的太医,但依旧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临终之际,阿勒娜将未长大成人的慕容琛托付给慕容焱。
她虚弱地握着他的手,满眼感激:“慕容将军,这些年,我欠您太多。琛儿是我的命,也是我的一切。如果我走后,有什么能报答您,那就是希望他能平安长大。若来生有缘,我愿做您的部下,追随左右,以报恩情。”
慕容焱沉默片刻,扶着她的手,郑重说道:“阿勒娜,这世间不只是报恩。你的孩子,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护他一生,视他如己出。”
阿勒娜听闻,眼中溢出泪水:“慕容将军,阿勒娜无以为报,只能在九泉之下保佑您与慕容家。”
不久后,阿勒娜在盛乐城静静地离世。
那一年,正是慕容焱的新夫人、也就是慕容吉的母亲刚刚嫁入慕容府的第一年。
老夫人知晓阿勒娜的过往后,非但没有嫉妒,反而因她的坚韧与深情心生敬佩。她默默接过照顾慕容琛的责任,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呵护。
阿勒娜死前将一封信传回柔然草原,信中说了这些年自己逃亡的不易,却没有说孩子在慕容府,只是交代,若有一日见到他,请大王善待这个孩子。
赫连拔听闻阿勒娜的死讯,整个人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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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关在王帐中数日未出,独自承受着这份沉痛的打击。
他的手中紧握着另一块与阿勒娜信物相配的玉佩,指尖用力到泛白,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这些年赫连拔一直在寻找阿勒娜的孩子,可是一直没有找到。
他虽然知道她去了北魏,但并不知道他们住在慕容府,若不是阿勒娜临终前的一封信,告诉他,她还在北魏生活了很多年,赫连拔以为她早在那场内乱中就已经死了。
没有人告诉他,那个孩子成了慕容焱的嫡子,名叫慕容琛。
在草原的传统中,尊贵的亡者会以最盛大的仪式告别世界。
赫连拔亲自下令,草原上所有的山丘插满白色的旌旗,以此祭奠阿勒娜。
那一日,整个柔然草原被白色覆盖,宛如一片白雪的海洋。
马蹄声哀婉,鼓声低沉。
成千上万的草原子民齐声哀唱,送别这位曾经的柔然阏氏。
赫连拔站在山丘之巅,身披黑色披风,面容苍白却倔强。他将那块曾经与阿勒娜配对的玉佩高高举起,沉声宣誓:“阿勒娜,你的名字将被草原永远铭记。我会找到我们草原的孩子,让他继承你的骄傲。”
多年后,在柔然王帐内,赫连拔缓缓注视着乌尔特手中的玉佩,充满了喜悦:“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将玉佩递给乌尔特,语气郑重:“这块玉佩是阿勒娜留给你的信物。她是草原最尊贵的阏氏,也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你的血脉注定与柔然相连。你是柔然最尊贵的王子,你终究是草原的孩子!”
乌尔特握紧玉佩,低头看着裂痕斑驳的表面,眼中多了一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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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特坐在帐篷外,抬头看向星空。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那模糊的记忆:一位女子穿着红色上衣、绿色罗裙,在一棵相思树下对他回眸微笑。
这张模糊的面孔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赫连茵悄悄走到他身后,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酸涩:“你又在想她?”
乌尔特点点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是的。我总觉得她是真实的,可我却抓不住她的样子。”
赫连茵默默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握着玉佩的手,眼神复杂:“乌尔特,那只是一个梦。草原的神给了你新生,你为何还要执着于过去?”
乌尔特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也许她是梦,但她是我唯一记得的人。我隐隐觉得她关联着我的过去,找到她就能找到我过去的身份。”
赫连茵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
草原的风吹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乌尔特独自回到帐中,再次取出玉佩仔细端详。他的目光落在玉佩的背面,隐约发现上面刻着一行极其不易辨认的小字。
他凑近去看,终于辨认出那行字:“相思树下,红绿罗裙,吾妻霓裳。”
乌尔特的瞳孔猛然一缩,手中的玉佩几乎滑落。
“霓裳……”他低声念道,胸口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激动与喜悦。
他抬头看向帐外,夜风呼啸。
他喃喃低语:
“这是你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