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住进了市里的一家二甲医院。

爸爸见到王燕的时候，一脸凝重。

他告诉王燕，医生怀疑王燕的妈妈得了脑瘤，因为妈妈这两年经常性的头痛，吃了很多药做了很多次治疗，都没有效果。

于是，医生决定，准备给她做开颅手术，让家里人准备好手术费和做好其他的安排。

爸爸颤抖着拿出来医生给他的一条家属须知，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手术存在风险，存在病人手术后下不了手术台的可能性，以及存在各种并发症的可能性。

手术须知上的每个字，都让王燕觉得可怕，妈妈还这么年轻，好好的怎么会患上脑瘤呢？开颅手术可不是儿戏，不仅要剃光妈妈的一头秀发，医生还要用手术刀打开她的头颅……

联想到血淋淋的手术场面，王燕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连日来，爸爸带着妈妈在医院里检查，加上这个吓人的结果，爸爸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妈妈更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要做手术的是她，输液她都害怕，别说做开颅这样的大手术了。

王燕一遍遍地看着母亲的一叠检查单子，一想到医院安排妈妈两天内后就做手术，她顿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妈妈虽然脾气不好，很难相处，但妈妈对自己还是有很多好的地方的。

王燕被她打骂的时候，也会恨她，总想离开她，离她远远的。但，等她考上大学，真正离开她很远的时候，她才发现，妈妈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那个人。

每次要离开家的时候，妈妈都是一边批评她，一边给她准备吃的，家里最好的东西常常被妈妈偷偷塞到她的包里。妈妈特别喜欢吃煮鸡蛋，但家里只要煮了鸡蛋，妈妈都让王艳和弟弟吃，她说什么也不肯吃。

王燕找妈妈要学费的时候，妈妈一边骂她上学真是浪费钱，一边又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摸出来，拿出来，交到她手里。钱不够的时候，她跑到邻居家，有时甚至连着要跑好几家，去借钱。

她借钱的时候是不是一定会低声下气的？王燕一想到这个场景，就觉得心酸。

她又想起，那年她考初中，妈妈跪在地上祭拜的事情，她这个农村妇女，一辈子无权无势无财，面对她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时，她只能祈求上天来帮助自己的闺女。

虽然这几年爸爸欠债，家里过得举步维艰，但妈妈还是想尽办法，给她添置新衣服，生怕她在大城市里受委屈。

甚至，妈妈为了多挣点钱，都出去打工，干男人都不肯干的累活……

妈妈为了这个家，就这样一天天在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