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开口道:“那少年……”
“你看出些什么了?”汐老伯好奇。
“看出些什么,倒是没有,他身上似乎有着什么能够遮掩气息的东西,甚至连命数都看不出……着实是怪事。”
“这年头怪事多得是,也不差这一件。我倒是觉得,这孩子不错,是个有想法的,就是总约束着怎么,很多事情还是不够干脆,底线还是太高了些。”汐老伯又抽了一口烟,“这样的性子,在这西洲可吃不消啊。”
“人总是会成长的。”墨先生将手中的毛笔再次提起,摊开了一张崭新的宣纸,“我虽然与他并未过多接触,但看得出,他最开始的时候有避世之心,而今日见了,却又生出了入世之志,这便是成长。
“未曾入世看个明白,又何谈出世一说?”
“我说不来你这些大道理,我就是觉得吧,这少年郎不简单,就是很奇怪,看上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与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的人,所以我看到他时,便知道,草庙村留不住他,因为这里没有他所期盼的东西……或者人?他的心不在这里,便是选择一辈子逃避,可内心也会得不到安宁,终归是有一日,要去做个了断的。”
“你这叫说不来大道理?”墨先生轻笑,可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歇,随着毛笔的挥舞,一个恣意大气的大字跃然纸上。
“恕?”汐老伯瞧了一眼,“这是何意?”
“心中如同。”墨先生轻叹,“前路缥缈,唯愿所行如心。”
“墨先生心中有不安?”汐老伯很是惊讶,在他眼中,眼前的儒生一直便是淡然自若,处事不惊,心境何曾迷茫过?
“终究是人,总会有不安之时。”墨先生摇头,“宽容、理解、自省……老师曾教导我,凡事莫要走了极端,可我一气之下入了西洲,身陷泥沼,不得而出,如今再看,实是意气所为,但塞翁失马,却让我窥得了一丝迷雾下的真实。”
汐老伯不解其意,只是再次抽了一口。
“这八荒,恰似如今的九洲,外界的屏障,便似上界与此之间的壁垒,凡俗不知,蚍蜉又怎会在意外界的辽阔。但总有些走到了绝顶之巅者,欲一见不一样的风景,可当真正去探索之时,方知,不过牢笼尔。”
墨先生又写下一个“囚”字。
“身陷牢笼,又何来出路可言?吾等,皆为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