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云之困境

那一刻,她仿佛被丢入时间的荒野,四周一片虚空。

她最好的姐妹元仪,前年腊月落入宅中的荷花池中,时逢正月,冬天最冷的时日。

她落水时披风带子死死系在颈中,沾了水沉得如铁块一般。

令会水的元仪挣扎不动,天气太冷,院中下人极少,以致无人及时发现水中有人。

就这样,本来会水的元仪,溺死在池中。

虽称做池,那潭水又深又广,两人曾在池上小船中,听雨饮酒,畅谈未来。

人捞上来时,云之半疯。

她狂喊元仪的名字,抱着湿冷的身子,谁来拉都不松开,眼睁睁看着元仪半张眼睛,死不闭眼。

青白的脸上僵硬濡湿,嘴巴中有泥沙,那么狼狈与凄凉,怎么会是她的元仪?

她的元仪美丽爽朗,活力无限。

那根该死的披风带子,湿了水怎么都解不开,成了死扣,最后不得不用剪刀剪断。

她坐在地上,抱着元仪的身子,足有一个时辰,听不见看不见,茫然中被痛苦堵住了所有感官。

到许久许久之后,她忘了当日别的细节,只记得那种痛到窒息,想与元仪一同去了的强烈欲念。

她那一刻是着了魔了。

最后是思牧带着姐姐,带头跪下,身后跪着黑鸦鸦院中所有下人。

上百来号人静悄悄跪在荷花池边,一声声“母亲”将云之拉回现实。

她迷茫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们,喃喃说道,“把这个池子,给我填了”便晕倒。

她发起高热,仍然坚持主持元仪丧事。

如活死人般应付着来吊唁的人们。

丧事结束,她就倒下了。

府里虽人多,但如亲人一般的只有元仪。

那悲痛,如前些年失了牧之时一样。

她一个月内瘦成一把枯骨,足不出户,吓得思牧日夜守在母亲床边。

直到终于想通,活着的还要活下去。

她压着悲伤,挣扎着逼迫自己投入琐事中,逼自己吃饭睡觉。

为了纪念元仪,她把女儿的名字改为思仪。

其他的,交给时间吧。

伤痛是不会消失的,只是时间让它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