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络地聊过家常后,她问:“霓霓啊,你对我们家瀚予也是有意思的吧?”
舒霓正捧着茶杯,听了这话,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虽说是有婚约,但我也相当尊重你的意愿。”江茵温柔地笑着,“今天先让你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若你是点头答应,我就择个好日子正式拜访你家父母。”
其实舒、严两家交情不深,按理来说,跟严家联姻这等“好事”根本落不到她头上。
她之所以被选上,是因为她那唯利是图的父亲想跟严家攀关系,拿了一件旧物信口雌黄,说二十年前曾跟严隽岷有过结为姻亲的约定。
大概是思念仙逝的儿子,严老夫人看见旧物就泪流不止,之后说什么都要替儿子履行婚约。
舒霓不语,内心大喊拒绝。
江茵以为她害羞,于是叫来佣人:“去我房间,帮忙把床头柜的小锦盒拿下来。”
佣人很快回来,江茵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玉佩拿出来,十分郑重地交到舒霓手里。
“霓霓,这玉佩是瀚予爸爸的信物,隽辞那儿也有一枚,不过被他弄丢了。”
她怜爱地拍了拍舒霓的手背:“我思来想去,还是交还给你保管。”
玉佩盈泽通透,触感温润,绝对是千金难求的佳品。若没有被磕坏了一角,则堪称完美。
舒霓看清楚手中的玉佩,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诧异。
她没想到,父亲交给严家的所谓信物,竟然就是自己年幼时收到的礼物。
由于时代太过久远,舒霓已经记不起,送她这枚玉佩的大哥哥长什么样子。
她只记得,那位大哥哥不小心把这枚玉佩掉进了枯干的深井,由于井口太窄,他根本没办法下去捡。
他万分着急,明知道下不去,却还一个劲地往井口里钻,两条胳臂都被粗糙的井壁擦得血肉模糊。
当时她经过,瞧见那血淋淋的场面被吓了一跳,在旁围观许久,她鼓起勇气问:“要不让我试试?”
大哥哥薄唇紧抿,看了她好半晌才说:“这井很深,下面很黑,还可能有蛇。”
到底是初生牛犊,她想也没想就说:“我不怕!”
她年纪尚轻,骨架又小,肩头恰好能通过井口最窄的地方。
那个井的深度应该有十来米,她就凭着一条长长的绳子,以及大哥哥的指挥,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冒险。
从井里出来,她的手背和小腿也被擦伤了。
她的皮肤很白,鲜血渗出,看起来倒比他的伤口还触目惊心,然而她却不觉得痛。
她笑着将玉佩交到大哥哥手里,被磕坏的一角,也是那时候弄的。
那会儿她还说:“它掉到淤泥上面了,没有摔得很厉害。”
这玉佩一看就是很珍贵的东西,那个大哥哥将它紧紧攥在掌心,在她要回家的时候,他却把玉佩塞到她手里,硬邦邦地说:“送你了。”
舒霓推拒,然而他的态度很坚决,一边把玉佩挂到她脖子上,一边问她:“明天,你还会来吗?”
“来呀!”舒霓飞快回答。
他脸上闪过一丝神采,却什么也没说。
遗憾的是,舒霓最终没有赴约。
因为当天晚上,她姐姐发病了。
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她捏住玉佩发呆,而严隽辞也盯着玉佩破损的一角,眼底闪过隐晦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