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而川

她从长夏醒来 欧阳筱洛 1239 字 12小时前

我主持这个无聊透顶的电台节目已四年之久,作为情感博主,我的工作是每天深夜坐在一堆机器和话筒之前,收听来自幽居在这座城市的小众人群的声音。

他们是深夜小声啼哭特权的拥有者,也是成功和失败最典型的名牌持有者。

他们的故事大多都是破碎的,迷茫的,或是遗憾的。他们用最平凡的声音,最特别的唱腔,诉说他们支离破碎的故事,抑或是不可挽回后的重生。尽管我对这份工作不太满意,但我仍抱着诚挚的心情,去倾听他们的声音,我期待他们的故事。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我接到了最后一个听众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有磁性,带着一点放荡不羁,估算年龄应该是三十多岁。

“您有故事要讲吗?”

他沉默,大概是考虑到我还有十分钟就要下班,他说:“你有耐心听我讲完吗?”

“当然,如果您愿意。”

电话那头没动静,过会儿传来很重的呼气声:“那年我23岁,大学毕业第一年,我顺利的找到了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

那间房子采光很好,中午十点左右,阳光会以45°角度直射进这间明亮宽敞的房子里。我在客厅和卧室养了些多肉和茶花,阳台上放了两个吊椅,在架子上放了几盆绿萝,枝条顺势而下的垂到了地上。养花草是一种情趣,但这不是我的爱好,我通常不会管它们。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光的人,我常常会用厚厚的窗帘挡住早晨八点的阳光。而对于喜欢日光的人来说,这间房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这样不透光的日子过了许久,某一天忽然觉得自己的两室一厅有点空,搁置的另一间房间一直没有主人,我博得房东的同意向外贴起了合租启事。

在这张启事里我写了这间房所有的好处,包括“采光好”“透风”“空气清新”“有植物”等,年轻人不懂五行吉凶,自然没有考虑到,我也没有写。不久后,我便接到了许多联系电话,他们有男有女,各式各样,但他们提出的条件都让人匪夷所思,比如:“让我的狗狗随意大小便”“带音响晚上唱卡拉OK”之类的,大部分要求我都不会照顾到,都以语言婉拒。

唯有她,亲自拎着行李箱上门,进了门就不顾一切地找到那件空房间,把行李卸下,锤着后背扭着脖子。我看着她,顿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她看了我一眼,把应该做的都做了:拿出钱包,掏出四百块钱,放在我手上,并对我说:“你好室友。”

愣了好久,我点点头,攥着钱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