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个不足百人的小村落上方。冷风如刀,肆意地割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陈玄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单薄的被子似纸,根本抵御不了这彻骨的寒意,更无法抵御他内心如渊的悲凉。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噩梦般的一幕——自己的母亲,平日里那温柔和蔼的母亲,竟如被恶魔附身一般,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颈。那双手,曾经无数次温柔地抚摸过他的头,为他擦拭过泪水,此刻却仿佛来自地狱的刑具,带着决绝与狠厉。陈玄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眼前金星直冒,意识也逐渐模糊。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阴影,嗅到了绝望的气息。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陈玄在心中无数次呐喊,声音在心底回荡,却无人应答。悲之意境如同实质的黑雾,从他的身体中缓缓溢出,在他的身旁弥漫开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哀伤。这意境如活物一般,向着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便被这悲凉的意境所笼罩。墙壁上的旧画瑟瑟发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浓烈的悲伤。窗户玻璃上凝结起一层厚厚的冰霜,像是被这悲伤感染,留下了晶莹的“泪水”。然而,这悲之意境并未就此停歇,它继续向着四周扩散,如同汹涌的潮水,不可阻挡。
很快,这股悲凉之意蔓延到了整个小村落。一朵朵洁白如雪的雏菊,宛如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从天空中缓缓飘落。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轻盈而凄美,仿佛是这悲凉世界的使者。雏菊飘落在屋顶、街道、田野,每一片花瓣都带着丝丝寒意,让整个村落都沉浸在一片凄冷之中。
悲凉之意如鬼魅般钻进了每家每户。原本温馨的屋子里,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老人们浑浊的眼中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孩子们惊恐地蜷缩在父母的怀中,嘤嘤哭泣。年轻的夫妇们相拥而泣,仿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痛。整个村落被哭声淹没,如同陷入了无尽的苦海。
不知是谁,在这混乱中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着火了!”这一声,如同洪钟般在夜空中炸响,瞬间打破了这悲凉的氛围,也惊醒了沉浸在悲之意境中的陈玄。他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恐惧与悲伤。
陈玄望向窗外,只见斑驳的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房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无情地吞噬着一切。滚滚浓烟如黑色的巨龙,张牙舞爪地向着天空升腾。房中也渐渐弥漫起刺鼻的烟雾,呛得陈玄不住地咳嗽。
“毁尸灭迹吗?你可是我的亲生母亲啊!”陈玄双唇颤抖,挤出这几个字,脸上浮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那笑容如破碎的蛛网,满是无奈与悲怆。此刻,他的心仿佛被千钧巨石狠狠砸下,又似被千万根锐利钢针同时攒刺,每一下都痛彻心扉,让他几近窒息。
就在方才,生死一线间,陈玄竟意外领悟了真阶意境。玉灵曾悉心为他讲解过,在这广袤无垠的修炼界,意境修行之路分为虚阶意境、真阶意境、灵阶意境以及源阶意境。在这人间界,凝聚意境种子乃是进阶武帝的关键条件之一。大多数修炼者穷极一生,能达到虚阶意境,便已算是站在人间巅峰。偶尔有那么几位绝世天才,于武帝境时,方能领悟真阶意境。
真阶意境,可不似那虚阶意境般虚幻无形。踏入真阶,便能将意境凝聚成实实在在的实体,仿佛赋予了这股力量以生命。这等境界,莫说是在武宗境,便是在整个修炼界,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而陈玄,年仅弱冠,不过武宗境初级,竟逆天般领悟了真阶意境。
然而,此刻这旁人梦寐以求的真阶意境,却丝毫无法慰藉他那破碎的心。心中的痛苦如一座高耸入云、无法逾越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他不禁想起往昔,母亲温暖的笑容、温柔的抚摸,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如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着他的心。
陈玄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外面的世界,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那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母亲那疯狂的眼神和决绝的举动。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我?”陈玄在心中无数次呐喊,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都通过这紧握的拳头宣泄出去。
在这寂静的夜晚,陈玄独自一人沉浸在痛苦的深渊中。那刚刚领悟的真阶意境之力,在他的体内缓缓流转,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如墨般浓稠的悲伤。
好在火势刚起,就被警觉的邻居们发现了。他们纷纷提着水桶、端着脸盆,从四面八方赶来。大家齐心协力,将一桶桶水泼向熊熊燃烧的大火。在众人的努力下,火势渐渐变小,最终被扑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混合着湿漉漉的水汽,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一位头发花白的邻居,脸上还带着救火时留下的烟灰,关切地走到陈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孩子,你家咋会着火呢?”陈玄抬起头,望着邻居那满是担忧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陈玄转身走进那被大火肆虐过的屋子,屋内一片狼藉。家具被烧得面目全非,墙壁被熏得漆黑。陈玄走到角落里,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张被烧了一半的画像。画像上,是他和母亲的合影。那时的母亲,笑容灿烂,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爱。而如今,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噩梦。
陈玄这一世小时候。那时候,家里虽然贫穷,但却充满了温暖。母亲总是起早贪黑地干活,只为了能让他吃饱穿暖。夏日的夜晚,母亲会拿着蒲扇,为他驱赶蚊虫,给他讲着动听的故事。冬天,母亲会把他冰冷的小脚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为什么?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陈玄在心中不停地追问。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个不足百人的小村落上方。冷风如刀,肆意地割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陈玄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单薄的被子似纸,根本抵御不了这彻骨的寒意,更无法抵御他内心如渊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