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拧好的热巾子递给张怀月时,杏儿满脸堆笑地道:“昨晚上来请姑娘吃饭,却没成想姑娘怎么也叫不醒,现在只怕是饿坏了吧?”
张怀月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可不是,坐了一个多月的船,吃不好又睡不好,昨晚实在太累竟不小心就睡着了,我现在饿得都能吃三大碗白米饭,你赶紧让厨房摆早饭,我可得好好地大吃一顿!”
杏儿笑嘻嘻地行了个礼,伶俐地道,“这就去给您准备,保证您爱吃多少有多少!”
不一会功夫,便有身材健壮的仆妇跟在杏儿身后,在西厢的起居室里摆了满满一桌菜,金黄酥脆的糯米糍糕,精巧可人的小笼汤包,美味鲜香的鸡丝汤面,甚至还有西式的面包火腿和牛奶。
张怀月也的确是饿了,满桌食物看得她食指大动,立即便坐下来大快朵颐。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正宗的中式饮食了,连连下箸,不一会儿便吃得鼻尖冒汗,肚腹鼓胀。
直到真的再也吃不下了,张怀月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吃饱了饭,张怀月借口要给老师写信,把丫头仆妇们全都赶了出去,关上房门后坐在妆凳上陷入了沉思。
还在上沪港时,大哥张瑞祥走开的那片刻功夫,张怀月和陈江平单独站在一处,看着远处忙碌的人潮,陈江平突然出言道,“三小姐,张家内内外外总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时刻盯着风吹草动,陈某虽有家小牵累不得自由,可你却还有大把的时间。”
这句别有深意的开解,或许亦是陈江平的提醒。四年的半师之谊虽不能让他冒着被牵累的风险放她一马,但提点一句的事情总归不费什么工夫。
张怀月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句话,明白对方是在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而是要静待时机,留给她的机会并不多,若想获得自由,她唯有竭尽所能地付诸耐心。
之后的几天里,张怀月一直都是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在庭院里散散步以外,其他时间便一直待在房间里读书写字,从未踏出过西院半步。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大都沉默寡言,只除了那个叫杏儿的丫头偶尔会过来和她聊聊天,一整天下来,她几乎找不到什么与人交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