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仿佛要下到天荒地老。凉雪深和少年一直等到十点左右177路公交才从大雨中缓缓出现,像一位骨节枯旧的老人停在站台。两人上了车,车上只有司机,投了币坐下,依旧是后座靠窗的位置,这次少年坐在凉雪深身边。

凉雪深懒散的靠在车座上,她偏着头看着窗外。雨水一股一股的沿着窗户滚下,窗外的风景像被打湿的水墨,所有的色彩乱成一团,什么都看不真切。A市的光景混沌一片,让人有一种脱离世界游离在莫名空间的错觉。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前方,公交车的挡风玻璃被雨刷划过,前路清晰了刹那又模糊,如此反反复复。

“今晚过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她目光随着雨刷来回移动,轻声的问。

“不知道,过了今晚再说吧。”白天没有人看得见他,他没办法正常生活,夜晚自然也是无处安身的流浪。

“千鹤……”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就叫千鹤吧,我总不能叫你喂喂吧。”凉雪深转头看向身边帅气的少年,眼中带了点点笑意,“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那以后就是朋友好了。”

“啊,谢谢。”少年愣愣的点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少女笑,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可偏偏她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模样。

“不客气。”

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那么短暂。凉雪深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地紧紧的,指甲陷入了肉中。此刻,唯有膝盖上的点点疼痛能够让她保持冷静,让她强迫自己去认识结交少年,不要像个怪物一样逃避着这个世界。

她确实有病,从轻微的社交障碍到重度的社交恐惧症,不是她所求的,但她没想过要去治疗,她没有钱,也没必要。假如能够康复,她或许可以克服自己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