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池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因为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身边坐着的女鬼。
荒芜狭窄的山路并不算长,大约十来分钟的车程,路况逐渐好转,树林也到了头。
驶出山林,一条黄泥路刚好是能够错开两辆小车的宽度。
泥路弯曲,横亘在天地之间。
这个季节,正是插秧的阶段,微风一吹秧苗荡开,好似石子落进水面溅起涟漪。
彼时打开窗户,都是雨后田野间的馨香。
一切好像都恢复如常。
田间出农晚的农民还在追赶别人的进度,赤脚在农田走动,将秧苗一株株插的端端正正,如同站着军姿的士兵。
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
大抵就是如此吧。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幅“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的画境中时,一声尖锐的唢呐生惊起树林山雀,田地里耕种的人们也纷纷停下动作,收拾农具迅速离开。
这座大山里的活物,好像在逃避什么。
唢呐声从前方的山口靠近,那一处被白雾包裹,看不清有什么,可隐隐能听到在这震天的唢呐声中低低的哭泣声。
不难猜出这是有人在送葬,惊走禽鸟的是哀奏。
车上的人尚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纷纷好奇的探头张望,眼底是对新鲜事物的兴趣。
乡下的送殡仪式很浩大,葬礼也很隆重,与城中简单的默哀几天,吹打几下送入火葬场完全不同。
很快公交车就与丧葬对在路中间相遇。
抬棺的人腰间和头上缠着白布,每往前走一步嘴里就喊一声纤号,最前方是死者的亲属,叫做送葬人,他们人人都披麻戴孝,有人双眼哭得红肿,有人面无表情。
一去一往两拨人堵在路上,出殡的人僵硬的停下,唢呐不响了,纤号也不喊了,送葬的也不哭了,十来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具具雕像。
乘客中有大胆的人,举起相机对着出殡队“咔咔”就是顿乱拍。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乘客等着司机与对方交涉,两方错一错把路让出来。
只是,十几分钟过去,驾驶位的司机没有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