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即将被朱元璋的圣旨赐死,但这并不妨碍胡轲对这个开局一个碗的传奇君主抱以最大的敬意。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陛下既然比历代君王更显圣明,又怎么会被丞相这个助手的位置束缚住手脚呢?
自大明立国以来,所处理的中书省右相已有两位,朝野之间虽然多有动荡,但对朝廷大事并无影响。”朱棣仍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父皇会做出胡轲所说的近乎疯狂的举动。
“看到你这样执迷不悟的样子,以我过去的性格,八成是要跟你打个赌,好把你的全部身家都赢到小爷身上。
可惜了,现在我眼看就要命不久矣,即使口头上再赢你一次,那些东西终究不能随我一起到地府去。”
胡轲无奈地摇了摇头,整个人此时又再次被强烈的疲惫感所笼罩。这时,他也不再坚持,单手摸索着栅栏的边缘,慢慢地准备坐回地上。
然而,当他的手根据习惯摸到本应是栅栏的位置时,这一次手头传来的却不是铁栏杆那冰凉的感觉,而是一双有温度的手。
“既然您要赌,那就让我们赌一赌。反正以后清明的时候都是我去祭奠您,大不了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换成黄纸,给您烧去。”
朱棣说着,一把抓住了胡轲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胡轲感到疼痛。
“如果我赢了,您就把我这些天给您讲的话,全部整理成书,然后告诉您的子孙后代。等到大明即将的时候,把我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宣扬出去。”
胡轲说完,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把手抽出来。
“如果我赢了,就请您以后做我的老师,辅佐我成为天下地位最高的公侯。”朱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野心的光芒。
“行行行,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样,那我以后做鬼的时候晚几年再去投胎,尽可能在半夜给您托梦。”
胡轲说着,趁朱棣松手的瞬间,立刻把手收了回来,认真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后,他再次敷衍地对眼前这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家伙下了逐客令。
然而,出乎胡轲的意料,原本对他言听计从的朱棣这一次在听完他的话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依然站在那里。
“您还有事吗?”胡轲问道。此时,一阵冷风似乎将天边的乌云吹散,胡轲牢房墙角的一个小洞口,突然洒进了皎洁的月光。
这股惨白的月光照在朱棣严肃的脸上,使他显得更加诡异。
“先生,毛骧针对李善长,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朱棣突然用质问的语气盯着胡轲问道。
“您这话怎么说,怎么成了我了?刚才您也在场,毛骧说的话您也都听见了,分明是这家伙仗着自己现在可以随意拿捏我的份要挟于我,我这才被迫配合于他。怎么到了您这里,却反倒一耙,显得我才是罪魁祸首一般。看来您终究还是跟本小爷生分了,也是,毕竟毛骧才是您的领头上司,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在诏狱里随您呼唤的罪犯而已。即使如此,那小人在这里倒要像朱上官道一声谢,感谢您昔日对我的照顾。”
见朱棣的情绪有些不对,胡轲立刻换了一副模样,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这种阴阳怪气与先前有很大的不同,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又开始不说人话,完全是出于内心一种突然升起的恐慌。而这种恐慌产生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朱棣这个铁憨憨,这一回竟然准准的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先生不必紧张,我与毛骧之间也别无更多感情,他的生死于我并无多大关系。”朱棣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那您现在到底想知道什么?”胡轲这个时候也正经了起来,沉声对朱棣问道。
“我就是想知道,先生这个时候出手针对审理胡惟庸案的主审官,到底是做何想。”月光之下,朱棣原本就已经冷到极致的那张脸,此刻更显得有几分狰狞。
“您真的想知道?”胡轲又问了一遍。
“还请先生赐教。”朱棣的态度依旧坚定。
“那好,既然您这样问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于我来说,有些话带进棺材里或是交付于您,也就都那么一回事儿了。毕竟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胡轲的眼神里此刻也多了一份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