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对长乐公主当真只有姐弟之情吗?”
“自是如此。”
少年回答的很轻松,亦或是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宋卿白勾唇一笑,“太子殿下眼里的情绪可并不是这般回答。”
“下官请求再问殿下几个问题,若是长乐以后当真有了心仪之人,殿下又如何自处?
怕是不能再用今日打发卿白的理由,将长乐困在自己的身边了吧。”
“太子殿下若真对长乐只有亲情,又为何会对卿白这个挂名驸马产生如此深的,几乎能闻得到酸味的敌意呢?”
“这可不是寻常弟弟对姐姐该有的占有欲。
太子殿下也不必着急反驳我,只要殿下永远记住今日回答的话,您与长乐仅是姐弟之情就好。”
“若真有这天,长乐她不该因您承担史书上的评判与责骂。”
江景珩本就比他小上好几岁,与小姑娘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分不清对待女郎的情感态度。
但他作为一个同样心仪小姑娘的局外人,却能清楚看到少年眼中早已变质的过于浓重的占有欲。
有江靖渊夺臣妻的前车之鉴,很难保证江景珩性子就一定周正。
无论如何,史书向来只会痛斥红颜祸水,而非引起问题的根源。
只要关乎长乐,他必须阻断这种可能。
江景珩不再是方才那般一切尽在掌握高高在上的模样。
少年久久沉默,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回答宋卿白的问题。
但有一件事是明晰的,无论他对阿姐的情感如何,他们都只会也只能是姐弟。
江景珩在得出这一结论的那一瞬间明了自己自从得知阿姐要嫁人便惶惶不安,甚至冒出些灰暗想法的原因。
少年脸上的一直挂着的笑变得有些牵强,转身背对宋卿白缓缓道。
“本宫知晓,若没什么事,你可以退了,本宫想一人静静。”
“下官告退。”
宋卿白行礼退下,步伐并没有想象的轻松。
这场谈话,无一人是赢家。
殿中的女郎等的都有些急了,见人回来,江景珩脸色还不太好的样子,面色苍白,连带着嘴唇都有些发白,连忙起身迎人。
“你们聊的太久,可是风吹的不舒服,坐下喝杯热茶。”
刚想拉起少年往凳子上坐,江景珩却似想起什么般,猛的躲开。
女郎愣了片刻,这还是第一次少年主动避开她。
多数时候都是江景珩黏上她,如此还有些不适应。
少年望着江晚宁怔愣的神情,眼底的难过之色更甚。
怕女郎发现,又立刻低下头,袖中的手握的极紧,指甲嵌进掌心,才强迫自己不主动牵起女郎的手。
快速收起情绪,故作轻松道,“我身上有寒气,怕染到阿姐的身上,毕竟阿姐才暖起身子。”
“阿珩愈发知晓照顾人了。”
江晚宁笑着感叹,看着少年乖巧坐在凳子上,乐呵呵给人倒了杯热茶,将手中方才宫人塞的暖炉递给对方。
“这样等下就能很快暖和起来啦。”
女郎像是回忆起什么,打趣道,“上次你去梵音寺找我,结果因为淋雨得了风寒,可好一顿折腾。
如今更是要注意,莫又染了寒气。”
“我总是给阿姐添麻烦,阿姐不会厌烦我吗?”
少年眉宇间透着几分郁色,凤眸黯然。
“这怎么算添麻烦呢,我们是这天下最亲近之人,是姐弟。
本该互相照顾,只是染上风寒遭罪,我不想你再受这份苦。”
江晚宁平视着少年,目光温柔如水,语气坚定有力。
如此炽热坦诚的情感,却让江景珩默默移开自己的目光。
“阿姐?”
“嗯?”
“阿姐?”
“嗯?”
“没事,只是想叫叫阿姐。”
“才稳重片刻又开始皮了是吧。”少女咬牙切齿的回应。
凭她对少年的了解,女郎接着道,“再逗我玩,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嗯,阿姐别生气,阿珩随你怎么打。”
“好啊,你把手伸过来,保证不打死你。”
见人真把手伸过来,江晚宁却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手。
“哼,你就是仗着我向来只是说说,从不动手。”
“对,阿姐是这世上最善良美丽的姐姐。”
仅是阿珩的姐姐。
江景珩声音有些艰涩,一如往常的和少女开着玩笑。
不算好笑的话,却让少年笑红了眼眶。
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打湿眼睑处的睫毛,无色澄明的液体偏偏染红了少年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