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秘梦境

话说我老婆的叔叔张宗正,家住方城麦陂,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狩猎狂人。他家祖坟附近的森林峻岭,成了各种飞禽走兽的聚集地,他每日带着一帮兄弟,布设陷阱、拉起层层叠叠的网,戏称为“漫天网”,一网下去,斩获的猎物不下数百,根本来不及捡。更有几个捣蛋的愣头青,骑马奔驰其间,无意间踩死了不少被捕获的动物,然后各自拎走战利品,即便是刮风下雨,也挡不住他们的狩猎热情。

然而,随着世道变迁,张宗正在动荡中渡江南下,于绍兴九年时跟随哥哥——一位侍郎大人定居在无锡。即使身处异地,他依然时不时地拿出弓箭娱乐一下。某日,他在明阳观附近猎得一只耳朵带缺口的小兔子,那痕迹像是被抓伤的。未曾想到,捕获这只兔子后不久,他就得了疯病一般的怪疾,不但亲手烧掉了所有的猎具,还独自在道观旁边搭建了一间静室居住。

一天,静室中忽然出现了两只兔子,竟能开口说话。其中一只说:“我在世间做了三百年的兔子,先前在张家东边的祖坟那儿,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非主脉的东坟,被你杀害了。”另一只兔子接口道:“我也有180岁了,一直隐居在明阳观附近,和砍柴人一起进出。曾险些被鹰捉住,拼死逃过一劫,耳朵也就此受伤。本来我能避开鹰犬和你们人类的种种陷阱,却没料到你会用弩箭,今日算是命该偿还。”张宗正连连道歉,希望能得到原谅,旁边的旁观者都听得清清楚楚。

患病几个月后,他的病情稍微好转,但却变得呆傻痴愣。经历了这番奇遇,十年后,张宗正最终离世。这个荒诞不经的猎人与兔妖复仇的故事,也在民间流传开来,警示世人敬畏自然,慎用手中的猎具。

郑畯,字敏叔,福建福州人士,乃是宝文阁待制郑闳中的儿子。他原先娶了王氏为妻,婚后育有一女泰娘。王氏临终前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恳切嘱咐:“我死后,你千万别再续弦,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泰娘。”王氏逝世后,郑畯先是买了个小妾操持家务,但时间一长,京城传出滕家小姐美貌非凡,即将出嫁的消息,郑畯一听,心动之下违背了亡妻的遗愿,私下定了婚约。

某日清晨,郑畯正准备上朝,尚未起床,突然看见王氏的身影走进卧室,自行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她手指轻轻拂过帐幔,与郑畯促膝长谈,细数夫妻间的生离死别,又追问为何违背诺言再娶。郑畯尴尬地解释道:“家里事务繁杂,小妾实在难以打理,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王氏听后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你已成婚,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要你能像我在世时那样疼爱泰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其它琐事,我已不再关心了。”她还提及了一些过去的往事,颇为详细。突然,王氏说到:“那边已经催你去了,你该上朝了。”说罢便消失不见。

郑畯第二日将此事告知弟弟,悲痛感叹,却终究还是与滕氏完婚。建炎初年,郑畯从湖南茶盐提举的位置卸任,购入几千棵巨杉,准备运往维扬售卖。恰逢朝廷在当地大兴土木,木材价格飙升,他因此获利十倍。然而,金兵突然侵犯扬州,许多人纷纷逃离,郑畯因携带大量钱财,犹豫不决,最后决定雇船沿江而下。无奈江面上船只拥堵,前行困难,加之敌军逼近的消息传来,他只好又匆忙进城,购买了一百多两黄金准备带走。然而,刚出门,金兵已经尾随其后。郑畯骑马狂奔,身后一名骑兵射来一箭,郑畯回过头大喊:“我是郑提举,不要伤害我!”那骑兵得知他是官人,加快速度追上,扔出一刀,郑畯应声落马。骑兵抢走黄金后返回,郑畯身受重伤,倒在路边草丛中,仆人跑来查看时,他已奄奄一息,两天后不幸离世。

郑畯没有子嗣,距离王氏离世正好十年。这两个故事由定国先生亲口讲述,令人感慨万分,也充满了神秘悬疑的气息。

沈持要,时任江州彭泽县丞,绍兴二十四年六月,接到上级指令,要前往临江办事。途经湖口县,行程六十里后,在一座名为化成寺的庙宇暂住。安置妥当后,沈持要在夜幕降临时拜访了寺庙的住持和尚,并被邀请留宿在主持的禅房隔壁。

二人交谈之间,主持僧人聊起了客馆内的一个诡异传说。据说,这间客房内曾停放过一口旧棺材。去年有个过路的旅客入住此处,夜里瞥见棺材内闪烁着微光,不禁心惊胆战地坐了起来,凝神细看,发现光线中竟似有人影活动。恐惧之情愈发强烈,他所在的房间恰好紧邻佛殿,于是他决定快速打开房门,直接跑到佛殿寻求庇护。

当他揭开佛殿的帷帐,刚要迈步进去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棺材里的“鬼魂”竟然也掀开了棺材盖,跟着他伸出头来。他跨出一脚,那“鬼魂”也跟着跨出一脚;他收回脚,那“鬼魂”也同样收回。如此这般,僵持了几次,旅客彻底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不能再留在这里,于是慌忙冲出房间,身后“鬼魂”紧追不舍。

他在佛殿里团团转,一边尖叫求救,一边躲避“鬼魂”的追赶。众僧闻讯赶来救援,还在半路上,只见旅客因恐惧过度,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差点就被“鬼魂”触及。就在危急关头,那“鬼魂”撞上了佛殿的柱子,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后,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鬼魂”消失了。

僧人们及时赶到,扶起惊魂未定的旅客,回到客房一看,棺材里的骸骨已然散落一地,破碎不堪。不久后,死者家属闻讯而来,怀疑是寺中僧人擅自打开了棺椁,为此还闹到了官府,经过数月的调查,才澄清了误会,案件得以解决。这个湖口化成寺的惊魂之夜,就这样成为了当地的又一段恐怖而又充满悬疑色彩的传奇。

话说吴逵,字公路,这位建州老乡,在政和年间,结束了太学学业后回家省亲,途径钱塘时,经历了一场离奇的梦境。在梦中,他被衙役们迎进了庄严的大府,里面竟有一位金章贵人,恭敬地请他坐上首位。吴逵谦虚地说:“我不过是一介布衣,突然享受这样的待遇,恐怕会引起误会,我万万不敢接受。”贵人只好作罢,转身离去。

吴逵却坐到了床上的正面位置,只见衙役们将满满一堆案牍文件放在桌上,开始朗读。吴逵心想,这大概是地方上的小吏,趁着他初掌权柄,想用这些棘手的案子来刁难他。面对难题,他一时难以决策。这时,他注意到大堂下已被押上来数名囚犯,一个个都是俊男美女,戴着枷锁站立,审理的案子全是涉及不轨的奸情。

吴逵果断挥毫,在一张公文上大书“检法呈”,接着另一位小吏捧来一本厚重的册子,上面的文字揭示了因果循环的法则:奸人妻者,将承受绝嗣之报;奸人室女者,其子孙将陷入淫乱的困境。吴逵毫不犹豫,依法判处,小吏们面面相觑,对他的机智敏捷感到震惊,齐声赞道:“事情办完了!”随后,吴逵从梦境中醒来。

回到京城后,吴逵将这桩离奇梦境告诉了室友金彦行和安节,金侍郎对此故事饶有兴趣,并将其广为流传。这场梦境审判,不仅展现了吴逵的智慧和公正,也让人们对因果报应有了更深的理解,增添了一丝神秘悬疑的色彩。

在仙井监的超觉寺中,矗立着一座神秘的九子母堂,位于山顶之上。一位姓黄的行者负责照料这里的香火,他对堂中一尊泥土雕塑出来的乳婢格外感兴趣,那乳婢乳房丰满,垂乳欲滴,让他心生怜爱,每次来到此处,他都会忍不住抚摸欣赏一番。

突然有一天,奇迹发生了,这尊乳婢雕像的眼睛竟然动了起来,接着竟然起身,主动牵起黄行者的手,一起步入屏风后共享亲密时光。自此之后,黄行者每天都会上山与乳婢雕像幽会,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个月。

然而,长期下来,黄行者因频繁爬山而导致身体虚弱,疾病缠身,但他仍然坚持每天上山。寺院住持对此事暗中关注,决定跟踪他。当黄行者走到半山腰时,果然出现了一位笑容可掬的神秘妇人。第二天,住持紧跟其后,再次看到妇人出现,他果断举起手中的禅杖,猛地向妇人击去,只听得“铿锵”一声,妇人应声倒地,化作一堆碎土。住持在碎土中发现了一个如同数月大的胎儿。

住持下令让黄行者将这个胎儿带回寺内,将其晒干磨成粉末,混入药中给黄行者服用。令人惊讶的是,黄行者服药后竟然迅速康复了。原来,这乳婢雕像并非普通的泥塑,而是某种神秘力量的化身,而她的秘密,就隐藏在这座超觉寺九子母堂的背后,等待着勇敢而好奇的灵魂去探索揭秘。

在永康军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位风情万种的倡女,她偶然间造访了灵显王庙,一眼就被庙门外的那个马卒吸引住了。这位马卒身材颀长,面容威猛,双腿上的文绣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跃然而出。倡女看得痴迷,对这位马卒心生仰慕,舍不得离去。直到夜幕降临,家人硬把她拉回家,她仍然满心失落,怏怏不乐。

过了一天,一个陌生人上门投宿,长得跟倡女倾慕的马卒一模一样,倡女欣喜若狂,自认为这是缘分使然。这位神秘男子每晚都在黄昏时分到来,与倡女共度几宿甜蜜时光。突然有一天,他含泪向倡女坦白:“其实我不是人,而是庙里的马卒。因为我感受到你的喜爱,所以我违反规定,私自下凡与你相会。然而,多次缺席夜班巡逻,已经被庙里的主管发现了,明天我将会遭受杖刑并被流放。当你看到我被打得遍体鳞伤,脸上刻着流放地点走过你家门口时,请多多烧些纸钱给我。”

倡女闻言伤心落泪,答应了他的请求。次日,马卒果真被铁链捆绑,全身血迹斑斑,脸庞上刺着流放之地的名字,由两名壮汉押送着经过倡女家门口。倡女满怀悲痛,设下祭坛,焚烧纸钱,含泪目送他远去。

不久之后,倡女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来到了灵显王庙,却发现原本的马卒雕像已经仆倒在地,仿佛验证了那段超越世俗的神秘情缘。

话说永康军导江县有个姓王的家伙,为人刻薄寡恩,凭借狡猾强悍的性格,一路混到了四川都转运司干办公事的位置。在绍兴五年,他奉命到潼川路督管盐务,亲自前往盐井现场,逼迫盐民签订苛刻协议,原本只需缴纳五千斤盐的任务,硬生生提升到了一万斤。并且威胁来年如果交不够额定数量,就得没收全部财产。他心里清楚百姓难以完成这个协定,目的就是找个借口让官方直接接管盐井。

王某一回禀任务,以盐产量翻倍的成绩向宣抚使表功,成功被提拔为利州路转运判官。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而在眉州彭山,有个叫杨师锡的退职合州守,正在田园间赋闲待命,却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中王某身穿官服前来拜访,而官服后面居然拖着一条牛尾巴。杨师锡被惊醒,发现身边的侍女也从噩梦中惊醒,声称看到王某运使背后真的挂着牛尾巴。二人谈论未完,外面报来一头小牛犊出生,杨师锡立马点灯查看,只见小牛犊抬头流泪,此事很快在乡里传开。

与此同时,资中人马某也在都漕司干着同样的敛财勾当,每次下乡督促缴税,不管实际情况如何,一律要求超额上缴,自诩为能手,四川百姓因其贪婪残暴,戏谑地称他为“马刷”。有人以王某的事例警告他,马某却傲慢地说:“就算现世报应让我长出两条尾巴,那又有什么关系!”不久,马某背部左侧长出毒疮,好不容易治好,右侧又冒出一个,两疮相对,形状就像两道深深的杖痕,深入肌肉直达肺腑,恶臭弥漫整个房间。同僚们去看望他时,马某后悔不已,连连表示应当以王某为鉴。离奇的是,马某去世的时间距离王某仅仅一年。

在遥远的南宋靖康丁未年初春,京都局势动荡不安,蜀地远离朝廷,消息闭塞,深谙天文历法的成都人倪辉成了大家的关注焦点。这一天,成都副职官员虞齐年、窦审度、卞同三驾马车一同登门请教倪辉。倪辉开门见山:“如今国事堪忧,先生们想必心中有数吧。”

他神秘兮兮地告诉大家:“这正是古人所言‘三月无君’的乱世格局。去年闰月设置在十一月,北方势力越发强盛,象征火德的京城运势衰弱。要是京城失守,必定是在这个闰月。倘若当时的天文学家能预见未来,将闰月调整到五月,或许还可以助火德一臂之力,挽回颓势。但现在嘛,时机已错过。”

倪辉又以精湛的数术推演国运:“据我推算,国家的命运将在丙午年结束一个周期,但会在今年五月一日重生,此运无穷。然而,离那一天还有两个月,是否能等到,目前仍是未知数。”他请大家分别占卜,虞齐年占得申酉戌,窦审度占得戌酉申。卦象一出,倪辉欣然笑道:“无需忧虑了,两位大人的占卜起初虽艰难重重,中间逐渐稳定,末尾更是吉祥如意,意味着南宋的国运将由此转好,更加长久。”

他还特别指出,占卜显示百日内必将有大赦天下之举,到时候就能验证预言。两位官员又惊又喜,不久后,京师果然在闰月沦陷,而到了五月一日,皇上在南京即位,并发布了大赦令,这封赦书到达成都时,距离倪辉当初的预测恰恰相差了九十五日。

到了绍兴二年冬天,虞齐年的儿子虞允文拜访倪辉,倪辉却面色凝重:“看来我们相聚的日子不多了,明年我将迎来一个凶险的命数节点——父子不相见。我想派遣我的孩子去外地破解这个厄运,但恐怕为时已晚,我恐怕命不久矣。”果不其然,到了立春之日,倪辉离世,再次印证了他的精准预言。

话说在南宋绍兴二十七年的春天,兴州后军统领赵丰接到帅府的命令,要巡查各地驻军,途经果州时,他在南充驿站暂时落脚。赵丰吩咐手下在中堂铺好床铺,准备休息,但驿站工作人员却偷偷告诉他:“这中堂有鬼怪,每到夜晚就会响起哭声,过往的宾客都不敢在这里过夜,通常都选择住在西侧厢房。”赵丰听罢哈哈一笑:“我赵丰岂是那种怕鬼之人?”毅然决定睡在堂屋。

果不其然,到了深夜,凄厉的哭声从外面飘进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奔寝室而来。赵丰镇定自若:“你是有何冤屈,不妨说出来,我赵丰帮你伸冤。若无冤情,速速离去!”哭声果然停止了,不过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周围的人都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次日,赵丰将此事告诉了太守王中孚,但王中孚却不以为然。

当天晚上,赵丰受邀参加郡守府的宴会,回到驿站时已是夜深人醉。他倚着胡床休息,眼前赫然出现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自称是已故解通判的女儿三娘,闺名莲奴,原本是中原人士,因战乱流落蜀地,不幸嫁给了秦司茶马季忞户部,居住在驿站之内。她还提到自己因姿色出众被郡守马大夫的儿子马绍京觊觎,遭到李氏夫人责罚,最终被杖毙。死后,她的尸体被埋在驿站附近的大坑中,至今已有三十年。

三娘向赵丰哭诉,她之所以迟迟未能申诉冤屈,是因为那里有地神守护,不允许她频繁外出。十年前她曾试图夜哭诉冤,地神告诉她:“十年后会有赵将军来到此地,那时便是你冤情昭雪之时。”因此她一直在等待赵丰的到来。赵丰听后,慨然应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定会为你申冤。”女子感激涕零,随后消失不见。

赵丰立刻派人跟随三娘的指引,去勘查她所述的埋尸之处,一场关于冤魂索命、赵丰将军勇破谜团的悬疑大戏就此拉开序幕……

赵丰将军在为冤魂三娘做完佛事后,继续踏上旅程,晚上抵达了潼川的东关县,并在县驿歇脚。没想到,三娘的魂魄再次出现,这一次她已经打扮成了高髻少女的模样。赵丰略带困惑地问:“我已经帮你做了佛事,你为何还跟着我?”三娘答道:“将军您做的佛事确是大恩,但我的骸骨仍在堂外墙下,不挖出来,我无法投胎转世。除了您,谁能帮我呢?您虽是过客,但没有您的协助,我无法向郡守王郎中申诉冤屈。您知道,郡守府门前有神明守护,我不敢擅自靠近。但如果将军能帮我传递信息,我才有机会见到王郎中,获得沉冤昭雪的机会。我的骨头得不到妥善安葬,我便无法重生,所以这一切都取决于将军能否帮我疏通关系。”

赵丰听后,又一次答应了三娘的请求,再次派人详述此事告知王郎中。王郎中得知后,找到当年参与此事的唯一存活下来的从卒谭咏,委托他挖掘三娘的骸骨。谭咏带领十几个士兵在墙下挖掘了整整两天,却始终找不到确切位置。情急之下,谭咏找来一位自称“圣婆”的巫婆求助,圣婆口中念念有词,用鬼语质问谭咏:“你当年亲手埋我,难道真忘了埋在哪里了吗?现在挖的地方就是正确的,只不过挖得还不够深。当时我是被倒放在木床上埋的,那块木头还在,只要找到木头,就能找到我的骸骨,特别是我的头骨在最下面,千万记住要找到它,否则我无法投胎转世。”谭咏听后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答应。

次日,他们果然找到了三娘的骸骨。郡守府为其迁葬至一块高地,此时,当年的马绍京已成为渠州邻水尉,没过多久,他也被调任普州推官,与三娘的冤魂相遇后不久便去世了。关寿卿老人的孙子恰好在此地任职教官,目睹了这一切,并撰写了详细的记录。同时,虞并甫担任渠州守时,马绍京正担任邻水尉。这段离奇而曲折的故事,在当地传为一段佳话。

陈甲,字元父,是仙井仁寿的才子,作为成都守李西美的贵宾,被安排住在衙门治事堂东侧的双竹斋。话说绍兴二十一年四月,李西美从浣花溪归来后突然病倒,短短十天内,陈甲在一个夜晚已经入睡,却被堂上女子们的嬉笑声吵醒。他起身透过门缝偷窥,只见十余位妙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她们的装扮风格独特,与俗世迥异,或坐或立,或漫步庭中。陈甲起初以为她们是李西美家的女眷,因主人病重而出现在这里,只是纳闷人数众多。

没多久,其中一名女子提议:“夜深无趣,不如我们作诗助兴吧!”随即吟道:“晚雨绵绵梅子黄,晚云裹雨月照廊,树荫饮酒未成欢,识得无情更断肠。”另一女子马上应和:“旧时霓裳尽云霞,不到迎仙不算家,今日楼台已陌生,只因古木忆宣华。”其他人正绞尽脑汁构思,陈甲品味她们的诗句,觉得不像出自人间,顿悟这是一群鬼魂。刹那间,女子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后,陈甲将此事告诉蜀郡的长辈,他们都证实说,王氏王朝时期曾在摩诃池畔建造过宣华殿,这一点在五代史中有记载,孟氏王朝继承后,现在的郡堂所在地就是宣华殿的旧址。那些作诗的鬼魂,很可能是当年宫中的嫔妃。

李西美病情加剧,最终没能康复。此外,蜀郡还流传着一个习俗,每天傍晚不击鼓,因为一旦击鼓,就会听到几十个妇人同时哭泣的声音。据说这是因为孟氏王朝曾在傍晚处决宫女,以击鼓声为信号,所以鬼魂听到鼓声便会悲伤哭泣。后来,承宣使孙渥以铃辖的身份代理成都事务,他举行仪式祭奠这些宫女冤魂,并命人依常规击鼓,结果哭泣声停止了,但不久又恢复了原状。

陈甲在绍兴三十年通过乙科考试,这段关于双竹斋的奇异经历以及古宫殿的神秘传说,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成为他人生中一段难忘的悬疑篇章。

在北宋宣和年间,建安才子徐国华进入太学深造。某夜,他梦游至一座巍峨高楼之上,楼中悬挂着一口硕大的金色铜钟,旁边站立着一位身披金甲、威风凛凛的伟岸人物。这位神秘人示意徐国华敲钟,并伴随每一次钟声揭晓他的命运:

第一击,金甲人道:“二十七甲。”

第二击,他又说:“官职最高不过员外郎。”

第三击,他给出最后一句:“命中注定七科连考。”

徐国华豁然开朗,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通过科举考试,目标就是做到员外郎这个职位。他将这个奇异梦境详细记录在笔记本上,但对于“七科二十七甲”的具体含义却琢磨不透。

时光流转至靖康丙午年,金兵围攻京城,太学的学生们饱受战乱之苦,不少人患上了脚气病,不幸离世,徐国华也未能幸免,因同样的病症离开了人世。他的同乡好友董纵矩想将他葬在东城墓园,无奈园中已无空地,只好与其他后来去世的学生一同葬在墓园围墙之外。董纵矩细心地标记了每位逝者的墓穴位置,巧合的是,徐国华被安葬在了第二十七行的第七个墓穴。

董纵矩回到徐家吊唁,偶然翻阅到了徐国华生前记录梦境的手稿,发现梦中神明的预言竟然分毫不差地对应上了他最后的安息之地——第二十七行第七穴。这个离奇的故事在宁国人德升的口中传扬开来,成为了一段令人拍案惊奇的悬疑佳话。

话说广西昭州,虽被誉为疠疫频发的险恶之地,但这儿的山水却秀美婉约,尤其是一处郡圃中的凉亭,名为天绘,以其映衬自然景色而着称。这发生在南宋建炎年间的一桩奇事,让这座亭子更加扑朔迷离。

当时,郡守李大人李丕察觉到“天绘”二字竟与金国年号雷同,为了避免误会,便有了改名之意。他向暂居于此的文士徐师川求赐新名,可此事一拖再拖,始终没能定下合适的名字。

一日,本地才子范滋提议更名为“清辉”,这个名字很快就被公布并张贴了出来。正当徐师川拜访李大人,两人共同坐在焕然一新的“清辉亭”内,品茗闲谈时,徐老突然心血来潮,信步至亭四周溜达。

忽见亭子四角堆叠的土壤中,一块半埋的石头纹理奇特,仿佛刻有字迹。他叫人清理干净,赫然显现出一篇丘浚先生的旧记。那篇记述大致如此:本人遍览美景,选定此处筑亭,命名为“天绘”,寓意其浑然天成之美。然而,预示未来某年月日,会有一个凡夫俗子将其改称为“清辉”,此事足以让人哑然失笑。

经过一番考证,众人惊讶地发现,范滋起名“清辉”之日,恰恰精准对应了丘浚预言的时间节点,分毫不爽!这一巧合犹如一道谜团,令所有知情者无不啧啧称奇,也让这小小的天绘亭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幽默的悬疑色彩。

姚仲,这位曾经的吴玠军中的大将,当年曾在一场战斗中稍稍失利。吴玠得知后大怒,差点要了他的脑袋。但姚仲机智地说:“那场败仗,是因为我派了四个副将率军先撤,才导致的。”吴玠一听,立马召来那四个副将,把他们斩了,却放过了姚仲。

几年后,姚仲带领军队驻扎在山中的一个驿站。有一天晚上,他看见四个没有脑袋的人,身高都只有两尺多,在庭院里向他作揖。这四个家伙说:“我们当初败军本该死,但如果你当时不说那话,我们或许能逃过一劫。现在我们都死了,所以来找你索命!”

姚仲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解释说:“当初撤退,我本来应该按军法处置你们。但我当时心软,想放过你们,结果还被上司责备。如果我当时不为自己辩解,现在替你们死的就是我了啊!”

这四个无头鬼一听,顿时吵吵嚷嚷,想要上前动手。就在这时,一个白须飘飘的老人突然从地里冒了出来,也是两尺多高。他训斥那四个鬼说:“你们败军受罚,是命中注定。怎么还敢来抱怨?”说完,一声大喝,那四个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白须老人也随之不见了。

这件事传开后,大家都说姚仲将来肯定会大富大贵。果然,十年后,他当上了节度使,统领兴元军,威震一方。路彬质夫说起这件事时,还感慨万分呢。

看来啊,这姚仲大将军不仅命硬,还有那么点神秘色彩呢。不过话说回来,做人还是得厚道点,别老想着推卸责任,不然指不定哪天就遇到这四个无头鬼来找你算账了!

建阳城有个叫张德昭的老进士,苦读多年终于凭着皇上的特恩补了个小官。可是好景不长,他得了伤寒病,被一个穿着黄衣服的神秘人拿着符纸给带走了。

张德昭被带到了阴森森的幽府,他大声在庭下喊道:“抓到建州的张德昭了!”结果,一个威严的声音怒斥道:“我叫你抓的是某州的孔昭德,你怎么抓错了!”于是,张德昭就被交给小鬼们去治罪了。

张德昭心里一急,赶紧哀求道:“我苦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当了个小官,现在来到这地方,就想问问我能活多久,官能当多大。您就可怜可怜我,告诉我吧。”

那个主事的家伙摇了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啊,你的寿命我可不能随便说。”张德昭不甘心,又拜了又拜,求他告诉自己的官职能到哪儿。那主事的沉思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查阅什么资料,然后说:“你能做到县令这个位置。”

张德昭一听,心里暗喜,赶紧出了幽府。路上碰到一个丫鬟,就问她怎么来这儿的。丫鬟说:“我来这儿已经几天了,家里都好好的。”张德昭听了,就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个深谷边,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就醒了过来。一问家里人才知道,那个丫鬟竟然在他摔跤的那天死了!张德昭吓得够呛,赶紧去找住在崇安山里的刘彦冲子翚,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刘彦冲子翚听了后,说:“你年纪也大了,别再想什么荣华富贵了。照我看来,你下面可能会去当个县尉或者簿尉之类的小官。要是真能当上县令,那还得等个十年八年的呢。”张德昭听了,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结果那年,张德昭真的被调到汀州的清流县去当尉官了。过了一年多,县令被撤职了,他暂时代理县令的职务。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离他被带到幽府的时候仅仅过了三年。这事儿啊,就是刘口甫说给我听的。

广州清远县东峡山寺,那儿的山川就像一幅盘绕的画卷,林木长得茂盛得不得了。寺里有个古老的飞来殿,听说挺灵验的。在殿的西南边,大概十步远的地方,有棵大松树,它挨着山崖生长,枝叶茂盛得就像一把大伞。

大观元年十月,有个南昌人叫钱师愈,他是皇城使,刚从广府兵官的位置上退下来,准备回家。他的船就停在这东峡山寺下。有一天晚上,他的随从为了照明,竟然拿斧头去砍那棵大松树的树根,取里面的松脂当灯油。

第二年,钱师愈的族人钱吉老从广府去连州,也路过这寺。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一个老头,头发和胡子都白花花的,脸上带着愁容。老头说:“我在这住了三百年了,没想到碰到了你们家的人,还不管好自己的手下,竟然砍我的树根当灯油,害得我到现在还血流不止。你能不能跟方丈老师说一声,找点东西来给我治治?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风一吹就要倒了。”

钱吉老问这老头姓什么,住哪,老头说:“我可不是普通的人,我是有灵性的植物,就住在飞来殿的西南边。你可别忘了啊!”钱吉老一觉醒来,心想这梦是不是跟那棵松树有关?他想去告诉方丈,但当时天还没亮,寺门还没开,他就又睡过去了。

等到天亮,他的船已经开出好几里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后来,他路过浛光县,跟当地的县令建安彭銶说了这个梦。政和二年,彭銶卸任后去广府,路过东峡山寺,就按照钱吉老说的去找那棵松树。果然,他看到那棵大松树的树根被砍了一大块,树皮都剥落了,松脂不停地流出来,已经流了七年了。

彭銶赶紧告诉方丈,他们找来土和竹子,把松树的伤口补上,外面再用大竹子围起来保护。这事儿后来被曲江人胡愈写成了一篇文章,叫《松梦记》。我经常去东峡山寺,那棵松树到现在还活着呢,不过看上去确实有点虚弱,不知道它会不会想起七年前被砍的那一刀,还有钱吉老的那个梦。